线移向门。
她盯着门槛上的煤炉,在冷飕飕的屋内,它是唯一的取暖设备。煤炉下铺了一个裹着铁皮的木座,关嫂临走前在炉里添加了煤球,隔天早上再过来倒上灰烬,重新起火。这煤炉既用来煮东西,也作为取暖之用。她仔细凝视着覆上一层白灰的煤球,那煤球微红,表示炉火尚未完全熄灭,于是,她把手伸向煤炉。
此时,床那边传出一阵声响。她吃惊地回头一看,原来是赵宽抬手时发出的碰撞声。他似乎没醒,不过鼾声停了下来,这不得不让程明香严加提防起来。她悄悄将煤炉移到门边,放到破旧的地板上,平常,关嫂把煤炉摆在离门框稍远处,就是怕煤炉打翻引发火灾。不过,关嫂是个弱智女人,若是警察明天问她煤炉到底放在哪,她八成说不清楚。
程明香将大衣口袋里的卫生纸拿出来,由于纸张塞得很密实,分量还算不少,她把卫生纸摊展开来,全部塞进煤炉里。成堆白色卫生纸叠在覆满白灰的煤球上,不久,淡淡的白烟开始从底下飘升上来,那是一缕微弱的烟。她解开布巾,取出汽油瓶,瓶内的液体晃动了一下。瓶口的软木塞得很紧,她猛使了下劲才把它拔出来。她回头观察赵宽的情况,可能是由于刚才喝了些水,他又发出均匀的鼾声,被子微微起伏。
程明香再次走到玄关处的水泥地,那里放着一双关嫂的拖鞋。她穿起那双拖鞋走到大门口,悄声把门打开。一股寒冷的夜气迎面袭来,她探头出去左右张望一番。狭小的路上没有行车经过,也不见行人的踪影,左邻右舍的房屋都笼罩在黑暗中。
零点五十五分。她把门关上,走回屋内,一只手握着那只汽油瓶。房间里似乎有点烟味,空气中已出现缕缕青烟。她把汽油瓶对准堆满卫生纸的煤炉,然后恶作剧似的将瓶内的液体倒了出来。
濡湿的卫生纸堆一塌陷,火焰迅即旺了起来。瓶里的汽油还剩下三分之二,程明香又浇淋了地板,接着往煤炉旁的门泼了上去。煤炉里的火焰迅速蹿升,忽然间,整个房间亮晃了起来。由于赵宽刚才翻身侧睡,以至于没看到炽盛的火焰。不,应该说,就算他察觉到,身体也动弹不得:既爬不出去,从外面也听不到他的呼救。
最后,程明香把剩下的汽油统统泼在了破旧的地板上。然后,她悄悄地穿上自己的鞋,身后火光炽亮,自己的身影在墙面上摇曳着,令她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