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独孤城看向梦语殿下,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坚毅,肯定了梦语殿下的猜想。
坐在梦语殿下正对面的子衿,竟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神色变得镇定自若,看不出半点忧伤的样子。
独孤城与梦语殿下的视线同时移到子衿身上,顿生出同情之色。
梦语殿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就别去了,留下来好好调整一下吧,我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液,那些阴兵也不会伤害我的。”
“不碍事!”子衿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然后便离开案桌走了出去。
梦语殿下与独孤城对视了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今夜的雪与往日有些与众不同,仿佛会生光,明明夜已深,本该黯淡无光的陈仓沃野,此刻却格外透亮,宛若白昼。
三人出了营帐后往西一直走去,独孤城在前面带路,梦语殿下故意放慢脚步与子衿并排走。
地面积雪已经漫过脚踝,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没有半点脚踏实地的感觉,仿佛空洞过后就是死亡的边缘。
不多时,三人便已走出大军安营扎寨的范围,前方几乎没有人烟,飞鸟走兽甚至野兔子也不见半个,周围隐隐有淡淡的雾气生出。
独孤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每一步靴底与积雪摩擦出的异响都会引起他的警觉,身为暗侍他自是知道越是这样安静的环境,就越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突发事况。
而子衿与梦语殿下的脸色则是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
梦语殿下故意擦了一下子衿的肩,突然问道:“你见过阴兵吗?”
子衿并没有看她,只是淡声道:“见过,就是一副盔甲,神出鬼没,小时候在梦里也见过。”
梦语殿下能感觉得到,子衿并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眼前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少年,此刻心里的五味杂陈殿下当然也知道。
不过为了缓解他心里的伤痛,梦语殿下还是假装不在意,继续问道:“那在梦里见到阴兵的时候你害怕吗?”
子衿明显放缓了脚步,神色淡定道:“怕过!”
“那现在呢?”梦语殿下追问道。
“不怕了!”子衿加快了脚步:“以后都不会再怕了!”
……
……
三人也记不清是走了多久,才到探子所说的阴兵借道之地。
独孤城指了指前方一块明显凹陷的方圆:“殿下,应该就是这里了!”
梦语殿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茫茫雪地里,一片荒芜,除了无声落地的雪花,再无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唯一不同的是周围明显有潮湿的阴风掠过。
梦语殿下不解道:“此刻正是雪夜,为何没有阴兵的踪迹。”
梦语殿下的意图很简单,就是利用自己是大周皇帝陛下的身份,节制这些阴兵听命于自己,做攻城先锋。由于阴兵本就是死尸冤魂所化,没有痛感,自然也就不怕蚕殓雪母。
独孤城愣了愣没有说话,关于阴兵借道之事,他也只是从师傅仟面郎君那里知晓一二,至于如何引诱它们出来,他却没有半点眉目。
子衿的视线由远及近回到原地,他突然道:“殿下,待我把阴兵引诱出来,剩下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
“嗯”梦语殿下点了点头,她也明白子衿的言外之意是她的皇室身份,阴兵应该不至于对她痛下杀手。
子衿痛心地伸手进怀里,慢慢摸出雅鱼残魂所化的神识珠,捻于食指和中指之间,闭目默念了一段咒语。
阴兵最执迷于神识珠,在它们残魂飘荡的无边末日里,神识的凝聚自是诱人的。
就在子衿睁眼的一瞬,神识珠竟散发出比雪花还要耀眼的白光,散落一地。
而那白光掠过的地方,也就是眼前的方圆里,突然出现一连串模糊黑影,影影绰绰,在淡淡的雾气中看不真切。
阴兵!
梦语殿下与独孤城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所不同的是,梦语殿下是兴奋,而独孤城却是担忧。
这些阴兵活着的时候兴许还会顾及殿下的身份背景,可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可能不管你是不是皇帝陛下,也照杀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