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又毫无道理。
赵惠兰自己都惊了一惊。
她在想自己莫不是病入膏肓了,竟然对瑶瑶起了厌烦的情绪。
赵惠兰心下慌乱,赶紧抛去了这样可怕的念头,抓着庄玉瑶的手道:“瑶瑶,你听娘说,这世上的男人大多都是骗子。”
“他们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温柔体贴,叫你满心满眼,只能容得下他一人。”
“可等到你陷进去之后,你才会知道他们有多可怕,负心薄幸,从来就只在一瞬之间。”
赵惠兰一双眼睛瞪着,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
因着生了病,她近日以来又瘦了不少,脸上更无多少肉,平日里就高耸的颧骨,瞧着显得愈发刻薄凶厉了。
她此刻牢牢的抓着庄玉瑶的手,眼神扭曲,抓得自己疼爱的小女儿手腕都红了她也没松手。
庄玉瑶莫名就觉得胆寒。
她觉得此刻的赵惠兰有些陌生。
但到底是疼爱了自己多年的母亲,庄玉瑶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恐惧,抿了抿唇才道:“也不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跟爹爹一样。”
“娘,你不能因为爹地是这样的人,就觉得从安哥哥他也这样。”
“从安哥哥说了,他只喜欢我,我信他。”
无论庄玉瑶性子多娇纵,真心喜欢一个人,却是无罪的。
眼下她眉目里满满的都是对沈从安的信任。
甚至不惜下意识地说了几句抱怨庄崇山不好的话。
是了,同在屋檐下,想要不知道什么也是很难的。
何况赵惠兰从来就不曾在她面前掩饰过庄崇山的不好。
只是庄玉瑶从来都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纵然她什么都知道,也依旧藏愚守拙,讨巧卖乖。
但是眼下,为了维护沈从安,她竟然下意识地将真心话说了出来。
庄玉瑶一顿,小脸有些纠结,露出了抱歉的神情,“娘,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难过。”
话一说出口的时候,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的。
只是说出来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是再也收不回来的。
赵惠兰脸色一沉,握着庄玉瑶手腕的那只手下意识地用了几分力气。
庄玉瑶吃痛,委屈地看着赵惠兰,“娘,你做什么呢?”
赵惠兰讪讪地松开手,闭了闭眼。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最近似乎是越来越控制不了情绪了。
竟然都开始在庄玉瑶面前失态。
赵惠兰摁了摁眉心,压制住了心头的那股子烦躁,顿了一下才道:“娘不是故意的,娘还有别的话要同你说。”
庄玉瑶点点头,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乖巧地道:“娘你说,我听着呢。”
赵惠兰犹豫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
或许是觉得不应该在小女儿面前说这些,但她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你现在大了,娘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
她抓着庄玉瑶的手,表情有些尴尬,眼神却下意识地凝在庄玉瑶身上,“瑶瑶,你实话告诉娘,周王他有没有……”
“他有没有对你……他——”
一句话说得赵惠兰的表情愈发尴尬无比,她到底没法将那句‘他有没有对你做一些越界的事’说出口。
庄玉瑶不明所以,眉头越皱越紧,“娘,你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有没有什么?你究竟想问什么呀?”
她到底是年纪小,尚不明白赵惠兰的话。
也未曾往别的方面联想。
赵惠兰心一横,索性闭上了眼,从牙缝里将那句话挤出来,“他有没有对你做不该做的事?”
庄玉瑶顿时从耳尖红到了脖子跟。
她推了一下赵惠兰的胳膊,又尴尬,又羞恼,“娘,你说什么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庄玉瑶再怎么样,也知道男女之间有些事只能成亲了再做。
倘若成亲之前做了,那是会被人戳脊梁骨被人唾弃的。
说的严重些,在先帝执政时期,一旦被人发现未婚男女偷尝禁果,男子是要被沉塘,女子是要被点天灯的。
如今虽不至于如此可怕,可是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将人给淹死。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她万万不敢冒这个险。
不过庄玉瑶没有告诉赵惠兰的是,沈从安近日来总约着她出去,也时常抱着她亲吻她。
他不是没有诱哄着想要脱了她的衣裳,让她成为他的人,但庄玉瑶被吓得直发抖,推开沈从安后就一直哭。
沈从安也就作罢哄了庄玉瑶几句,并没有太为难她。
赵惠兰松了一口气。
她伸手摸了摸庄玉瑶的脑袋,眼神疲倦,却语重心长地道:“娘也不是故意要问出这个问题给你难堪,只是你还小,许多事情你都还不明白。”
“这世上的男人,大多都是没得到之前就装得情深义重,甜言蜜语更是不要钱地往你耳朵里送。”
“可得到之后,你就成了衣裳上的米饭粒蚊子血,姑娘家容易吃亏,你千万别被他哄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