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还没叹完呢,外头就响起了沈从安跪地磕头认错的声音,“儿臣未能好好做人,愧对父皇的教诲,儿臣错了,求父皇原谅。”
沈从安的声音很虚弱,仔细听,却能听出来这话里的不甘和咬牙切齿。
明宣帝嘴角一抽,转过头看江寒钰,“阿钰,他这唱的哪出啊?”
他其实想问江寒钰唱的哪出。
因为他直觉沈从安的突然抽风跟江寒钰有关系。
江寒钰饮了一口茶,嘴角一扯,哂笑道:“脑子不好使还要学别人拉拢人心,做什么不好非要做惹人厌的和事佬,技不如人还想跟人比试,被教做人了。”
明宣帝头有点疼。
这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连起来信息量就这么大?
明宣帝冷静了一下,也不管跪在永安宫门口的沈从安如何,而是看着江寒钰道:“你还是告诉朕发生了什么事吧。”
江寒钰便把沈从安道德绑架庄婧溪,想要逼着她跟庄家重修旧好冰释前嫌的事说了。
包括但不限于沈从安是如何对着庄婧溪献殷勤,人家不理他,他还上赶着跟人家搭话。
甚至厚颜无耻地想要跟庄婧溪比试,想等着庄婧溪输了就逼她原谅庄家人,跟庄家人认错。
结果被庄婧溪好一通教做人,所以现在灰溜溜地来永安宫门口跪着道歉。
明宣帝听到前半段时,眉头紧锁,眸中仿佛酝酿着狂风骤雨,一片阴云密布。
听到后面,他反倒是笑了。
他也喝了一口茶,笑意有些深,“朕要是没猜错,他和庄婧溪之间立生死状这一出,应当是你的手笔。”
江寒钰不置可否,看着被捏在手里的茶杯,“有好戏看,自然要往上添一把火。”
明宣帝从始至终就没往紧闭的宫门那里看,反倒是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似乎是觉得江寒钰说得在理。
江寒钰反倒是笑了一下,好意提醒道:“他还在外面跪着。”
明宣帝眸光发凉,眼神冷漠得令人心惊,“他愿意跪,就让他跪着。”
“既然要认错,就让满宫的人看看他这认错的姿态。”
也好教某些不长眼的朝臣,歇了这不该有的心思,认清楚沈从安的身份。
从某一程度上来说,庄婧溪今日的这一出,正中明宣帝下怀。
庄婧溪今日的表现,令他很是满意。
陆仲齐收了个很有意思很了不得的义女。
那丫头,似乎长得也很不错来着。
明宣帝将目光落在了江寒钰身上,意有所指地道:“这个庄婧溪,倒是个妙人,挺有趣的一小丫头。”
还以为说出这句话后,江寒钰会一如既往地冷笑一声,然后要笑不笑地看着他,眸中夹杂着淡淡的嘲讽。
但出乎意料的是,江寒钰反而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他唇角甚至往上挑了一下,“嗯。”
明宣帝瞬间就激动了,甚至想将话题深入一下,问一句那阿钰你觉得庄婧溪怎么样?
你觉得她性子好不好?
你喜欢她吗?
要是喜欢,朕这就为你们两个赐婚。
但明宣帝还是忍住了。
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
何况他若是干预,只怕会起反效果。
罢了,还是再等等看,静观其变吧。
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某个儿子还跪在永安宫门口负荆请罪。
直到外面一声惊呼声响起,有宫人急忙跑进来禀报说周王殿下晕倒了,他才站起身,淡淡地道:“找个太医好好替他看看,既然知道错了,朕也不会过分追究,日后莫要重蹈覆辙就是了。”
进来禀报的内侍听到这句话,心脏和眼皮都跟着抖了一抖。
这……这就是说,皇上默认了庄四姑娘的话!
看来朝堂之上,又要变天了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周王沈从安同庄四姑娘比试后输了,履行赌约去永安宫门口跪着同皇上说他没能好好做人对不起皇上多年来的悉心教诲一事,瞬间闹得满城风雨。
想看沈从安丢脸的人太多了。
抛开旁人不说,他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兄弟就是首当其冲。
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自然也传到了庄家人耳中。
庄玉瑶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她一遍又一遍地咒骂着庄婧溪贱人,恨不得对方去死。
但骂完了砸完了,她又盯着腰间沈从安送的玉佩发着呆。
也不知为何,她竟然于心底对沈从安起了几分嫌弃。
她一向很是崇拜沈从安,也很喜欢他,认为他是世间最好的男子。
但从此刻起,她对沈从安的那层爱慕和崇拜,似乎有了一层裂缝。
她从前觉得沈从安厉害,觉得她喜欢的沈从安,无论是文采还是身手,那都是万里挑一的。
可是……可是她的从安哥哥,怎么还打不过庄婧溪啊!
一个大男人,竟然打不过一个女子!
还被一个女子用鞭子甩下了演武台!
若沈从安输给了旁人也就算了,偏偏是输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