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让庄婧溪眉头微动。
她回过头,就瞧见江寒钰站在光影下,银色的面具被冷月照着,泛着清清冷冷的光。
而他手上,还拿着许多东西。
有一件,还是女子的披风。
庄婧溪一眼就瞧出来,那件披风无论是面料还是做工都是上乘,上头的刺绣也是栩栩如生。
只是,瞧着却不太像五公主平日里会喜欢的样式。
五公主同寻常姑娘一样,刺绣的样式也是喜欢活泼一些的。
这件披风上绣着的东西,却更偏冷淡沉敛。
众人纷纷将目光往江寒钰身上投去,瞧见他脸上那标志性的银白色面具时,在场的人皆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乎是眨眼不到的时间,原先还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沈娉婷陆飞白的百姓,立刻跟鹌鹑一样抖着脖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开玩笑,那可是活阎王江寒钰。
敢乱看?莫不是这双眼珠子不想要了!
沈娉婷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江寒钰。
但她也在顷刻之间,就明白了对方是在给自己解围。
她这个表哥,外头虽然都传言他杀人如麻,但沈娉婷瞧着,却觉得还好。
江寒钰对她和阿珩,称不上好,却也绝对称不上坏。
沈娉婷立刻抬脚走到江寒钰身边,神色如常,乖乖地叫了声表哥。
江寒钰嗯了一声,随手将一个木雕的小玩意塞到了她手里。
他淡淡地道:“你要的东西,都给你买齐了,下回别再缠着舅舅让我带你出宫了。”
在皇帝的允许下,被楚王带出宫,和自己偷偷溜出宫,可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沈娉婷乖巧地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她还怕有人会对她披着陆飞白的披风一事耿耿于怀,便眼珠子一转,又道:“我记得表哥你方才是给了陆公子银子的,严格来说,这不算是他的披风,而是我自己的东西。”
江寒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眸光冷冽,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清寒,只是目光却往庄婧溪这边看了看,“风骤然变凉,现去让人替你买一件姑娘家穿的披风也来不及。”
“原本不是想借一下庄四姑娘身上这件吗?可庄四姑娘从前身子不好,又在大冷的天被人推下了水,从此落下了病根吹不得风。”
“我也只能替你买下陆少将披着的披风了。”
“左右他是上过战场的人,这点冷风不算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却不能受凉。”
被点到名的庄婧溪,抬眼看了江寒钰一眼。
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搓了搓手,像是很怕冷的模样,表情有些歉疚,“我也是爱莫能助,毕竟我这身子骨是真不好。”
江寒钰目光在她莹白如雪的小脸上扫了一圈。
他突然弯起唇,“庄四姑娘到底曾在冬日被生母推下水,那时你年纪小又成日里吃药,如今比旁人更怕冷,也是无可厚非。”
这话成功让牵着庄玉瑶的赵惠兰脸色骤变。
围观的人也是没想到,竟然还能知道这么一桩往事。
庄四姑娘居然被自己都亲娘推进水里过!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消息啊!
难怪庄四姑娘回京这么久一直住在外头,现下见着了庄家人也不打声招呼。
原来是这其中还有着他们不知道的内情啊。
也是。
这大宅门里的水可深着呢。
也不是人人都能把握得住的。
赵惠兰想要开口替自己分辨两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似乎怎么分辨都是个错。
江寒钰却不会管她。
他将手上的披风扔到沈娉婷手里,眉目疏冷,又仿佛透着一丝不经意的嫌弃,“刚才让小人去给你买了一件新的,你身上这件,回宫之后便扔了吧。”
“虽说这料子是舅舅从前赐下的,到底是有些旧了。”
这挥金如土谁也看不上的架势。
是那个人憎鬼厌的楚王殿下没错了。
众人虽然不全信他的说辞。
但到底不敢有什么异议。
毕竟江寒钰凶名在外,活阎王三字就跟刻在他脑门上似的,谁见了都得瘆得慌。
甚至有一些人往陆飞白身上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如果说江寒钰是人赠狗厌的话。
那陆飞白绝对就是邵京城里神爱人喜的存在。
毕竟英雄出少年,人家是不折不扣出类拔萃的少年英才,又是将门虎子,年纪轻轻就上了战场,立下汗马功劳。
这邵京城就没几个姑娘是不想嫁给陆飞白的。
但陆家公子又怎样?
碰到如江寒钰这般嚣张跋扈不讲理又残忍暴虐的人,便是位高权重如陆家,不也是得能躲则躲?
这楚王嘴上说的好听,说五公主身上的披风,是从陆公子手里买下来的。
可谁知道是不是强买强卖呢?
保不齐是楚王殿下见陆家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时之间动了心思,故意从人家手里抢回这件披风。
表面上是借着表妹的名义,私底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