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崇山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只是庄明礼将他要说的话都给说完了,他便也没再说些什么过分的话,只沉着脸道:“不错,此事确实是阿婧做错了,无论如何,庄府都是她的家,她不该如此。”
一个人能给出去的感情都是有限的。
庄明礼的天平倾向在庄玉瑶和赵惠兰那边,这就注定了他不会对庄婧溪有过多的兄妹之情。
赵惠兰做错了事,他确实会感到寒心,也会觉得信念崩塌。
但失望过后,他还是会不自觉地替赵惠兰开脱。
这世上能做到帮理不帮亲的人极少,多得是亲朋好友杀了人,还要帮着藏尸挖坑的。
提起庄婧溪这个名字,庄明礼于心底生出了一股不耐和厌恶。
特别是得知庄婧溪竟然默许陆家人做出这种事后,他更加对庄婧溪感到无边的厌恶。
他冷声道:“父亲说的那些我都记住了,我以后自然要离她远远的。”
“我没有这样忤逆不孝的妹妹!”
这件事,简直挑战到了庄明礼的底线。
在他看来,赵惠兰再如何过分,她也是庄婧溪的生母。
庄婧溪不该在自己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的情况下,就默许陆家的人用这样偏激的方式为她出气。
这若是搁在先帝执政那会儿,庄婧溪此举,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想到这里,庄明礼不由得眸光一凝。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背脊挺得笔直,看起来真有几分孤高自许知书明理的君子姿态。
他寒声道:“若非没证据证明此事与四妹妹有关,凭她此举,父亲送她去见官都是轻饶了她。”
他这么说,庄崇山没有开口,却是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
仿佛不将庄婧溪绑去见官,就是多大恩赐了。
“庄明礼你这个畜生!你说的是人话吗!”
砰的一声巨响响起,庄崇山和庄明礼被震得齐齐转过头。
庄子逸一脚踹开书房的门,一见着庄明礼,他便眼眸猩红地扬起拳头狠狠往对方脸上招呼。
庄明礼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平日里以读书人自居,又是看不起武将莽夫,哪里是有着些许拳脚功夫的庄子逸的对手。
一下子就被庄子逸打得栽倒在地。
庄子逸犹不解恨,生生往庄明礼身上踹了好几脚。
庄明礼被他踹得肋骨生疼,一句话也说不出。
庄崇山从来在外人面前吹嘘自己家中妻妾和乐,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如今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一进来就对着大儿子喊打喊杀。
庄崇山差点气了个倒仰。
他指着那些听到动静后连忙赶过来,守在门外瑟瑟发抖,不敢前进一步的奴仆,寒声怒骂:“你们都是死人吗?快点将二位公子拉开!”
庄子逸被七八个小厮拉扯开,仍是猩红着眼目露凶光地瞪着庄明礼,仿佛一头发了疯的小牛犊子。
庄明礼被几个小厮搀起,肋骨和眼下现在还痛得难以言说。
庄子逸又不解恨,“庄明礼你个卑鄙无耻毫无人性猪狗不如的下作畜生!”
“阎王爷莫不是打盹了,否则怎么让你抢了张人皮出来混!”
“你上辈子是不是张开嘴舍身炸过粪坑,不然你这张嘴怎么腥臭无比!”
庄明礼被他骂的额上青筋暴起,指着庄子逸你你你了半天,却是你不出个所以然。
他向来自诩读书人,论起吵架,哪里是庄子逸的对手。
如今自然是被骂得毫无还手之力。
庄崇山越听脸色越黑。
到最后他的整张脸都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汁。
庄崇山眸光如寒刀,狠狠刺向拼命拉着庄子逸的那几个小厮,“你们愣在那干什么?堵住他的嘴!”
“将这个逆子给我拉出去打二十板子长长教训!”
庄子逸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束缚。
他一脚踢开一个还想要来抓他的小厮夺门而出,脚尖一点就越上了房顶。
庄子逸站在房顶上,他宛若霜雪般寒冷肃杀的声音,传进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用不着你教训我,是非黑白我自己心里清楚,可是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没了心肝的恶鬼!”
“这样的魔窟我是万万不敢待的,我怕哪天睡着了,夜里被冤魂索命!”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眼庄崇山和庄明礼。
可惜日光太刺眼,他们终究是没看到他眼睛里的东西。
庄子逸转过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这样的家,待着怪没意思的。
这样趋利避害,恶毒又精明的家人,令他觉得齿冷。
这是头一次,庄子逸觉得自己和整个庄府格格不入。
早在庄崇山把他们兄弟四人叫到书房语重心长地叫他们日后莫要去招惹庄婧溪时,庄子逸就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可庄崇山不说,他也知道自己绝对问不出来。
但他注意到了临出门时,庄崇山和庄明礼交换了一个眼神。
于是庄子逸便留了个心眼假装回房,实则却是找了各隐秘的角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