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烟站在那里,透过被洇湿的长袍一角,扫了眼达奚多贺那两条粗壮的长腿,不由得冷哼一声,他果然是装的!
“晋阳王慎言!本宫乃众臣之首,比肩帝王,可不是你能随意攀诬指责的!”
“比肩帝王?呵……”达奚多贺蹙着眉头,勾唇笑得邪冷,“沈南烟,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亏你也说得出口?该慎言的,怕是长公主自己吧?”
“放肆!你敢直呼长公主名讳,此乃大不敬之罪!”
流萤一想到从云柒身上剥下来的,那些被血浸透了的衣衫,就气不打一处来,登时挡在沈南烟身前,用下巴指着达奚多贺道:
“你一个吃空饷的闲散王爷,一大家子,这么多年全靠朝廷养着,还敢用这种语气跟摄政长公主说话?”
“呵!你看都没看过的免死金牌,尚方宝剑,玉玺,凤印……那些可都为我家主子一人所有,这不叫比肩叫什么?”
“晋阳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诋毁攀诬长公主,小心门外那些大臣们,狠狠奏你一本,让你日后连闲饭都吃不上!”
“攀诬?”达奚多贺厉声道,“本王府上,每日酉时一过,便会关门落锁,十年如一日,不曾变过。”
“眼下已是戌时,长公主却莫名其妙的,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晋阳王府里,还敢说不是擅闯?”
“本宫……”
“公主殿下!”达奚多贺丝毫不给沈南烟说话的机会,扯着嗓子道,“世人都知,我达奚多贺身体有疾,根本无心权势,只想安然度日,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欺人太甚?”
“呵!你说本宫欺人太甚?”
还真叫她猜对了!沈南烟狠狠白了他一眼,“啧,晋阳王这般会装惨卖乖,不出去演折子戏,还真是可惜了!”
不多时,她指着仍旧趴在地上装死的卓雅,字字清晰地道,“达奚多贺,本宫可不是闯进来的!而是你的这位爱妃,她花重金,跪在地上求着本宫进来的!”
什么意思?达奚多贺忽地垂眸,恶狠狠地睨着脚边的女人。
“本宫正与友人月下散心,她贸贸然地冲到本宫面前,跪地不起,苦苦哀求本宫为你医治双腿,众臣皆可作证!”
“本宫本不想理她,可见她穿着一身大红色华服,雍容华贵,气质不凡,还以为她是晋阳王妃呢……碍于情面,又可怜她一片痴心,本宫这才带着一众大臣,随她进了你晋阳王府!”
“确实如此……”门外有大臣抻着脖子道,“晋阳王殿下,长公主起先不肯……您这位夫人怕嫁妆不够,还写了个欠条,盖的是晋阳王您的私章!”
“王爷,长公主替人看诊,一凭眼缘,二凭心情,此次机会得来不易,您莫要冤枉了公主,惹公主生气。”
“……”
“这,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卓雅瞅准时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调整身形,尽量让自己跪得好看一些……
“王爷,妾身回去的路上,无意间听到几个小厮说,昔日晟国的战神慕容澈,也曾双腿尽废,整日坐在木轮椅上……”
“听闻他遍寻名医,各种法子都试了……最后还是长公主殿下将他治好的!妾身又恰巧听闻长公主就在这附近散心,便拿出了全部的嫁妆,恳请公主……”
原来是这个蠢货坏了他的计划,简直该死!
沈南烟半夜硬闯他晋阳王府是一回事儿,他晋阳王府主动开门迎客,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她还好意思说将嫁妆都给沈南烟了?哼,若不是因为那些黄白之物……他怎会一再地纵容于她?
“够了!”达奚多贺面色陡戾,攥紧拳头,厉声道,“侧妃卓雅,以下犯上,私自着红更是僭越之举,依照历法,杖责一百,赶出王府!”
“王……王爷?”卓雅骇然抬眸,“妾身如此装扮,不是,不是您默许……”
“来人,将她拖下去行刑,死了直接扔到乱葬岗!”
“是!”
方才对伽兰娜上下其手的那一众护卫,当即进到屋内,动作粗鲁地扯着卓雅的胳膊往外走。
“王爷,一百杖啊,妾身会死的,王……啊!”
有护卫登时出手卸了她的下巴,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达奚多贺抬眸,看着沈南烟的眼神犹如仇敌,“口说无凭,是不是擅闯,天亮之时,自会真相大白!”
“来人,送诸位大人下去歇息,本王有话要同长公主单独相谈……”
王府偏僻,只要她沈南烟一死,所谓真相,便任由他来决定!
等了半晌,不见人进来,达奚多贺心中莫名慌张,“人呢?来人!”
“……”
“呵,晋阳王好大的脸啊!你说要同长公主单独说话,她就得陪你说啊?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慕容澈大步而入,在屋内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牵着沈南烟的手翩然落座上首,“烟烟,你们西夏的男人,都这么自以为是吗?”
“那倒也不是……”沈南烟看着慕容澈浅浅勾唇,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可能是病得久了,这里不太好使,别和傻子一般见识!”
达奚多贺终于缓过神儿来,咬着后槽牙道,“慕南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