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楼负一层的拍卖会,进展得并不顺利。
来参加此次拍卖的人,非富即贵,他们早就带着家中病人遍访过名医了,连江湖术士都不知道见了多少……
银子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也就罢了,患病的人还没少受罪失望,全家人都跟着身心俱疲……
是以,他们早就接受了现实,对康复一事,根本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今日之所以买门票进来,就是为了捧个场,碰碰运气,毕竟谁也不差那五十两黄金,万一能遇到传说中的,不夜楼的东家呢?
一刻钟过去了,见一直无人举牌,知道内情的袁康年离开座位,走到一位中年男人身前,低头道,“老陆,是我!”
陆老爷慌忙抬头去看他,“袁尚……”
“嘘!”
袁康年抬手示意他安静,陆老爷急忙把一旁五岁的孙儿抱到腿上,“您坐!坐下说。”
袁康年落座,用手挡在嘴边,压低声音道,“这不夜楼的东家是陵王妃。”
闻言陆老爷当即瞪大眼睛看他,袁康年勾着他的脖子,悄悄耳语。
“多余的事你别问,你也别管什么天师不天师的……老夫只告诉你,只要这不夜楼说能治的病,就一定能治……”
“趁着现下大家都不相信,只花些钱就可以……别错过给柏儿看病的机会……”
“话说得难听点儿,就算是最后不成,几千两黄金而已,你又不是输不起!”
陆老爷心中一颤,原户部尚书萧起元被问斩后,袁康年就立即接任了。
这么大的买卖想开业,想在金陵城站住脚,必定绕不过这些朝廷大员……
他说这不夜楼的东家是陵王妃,就一定是!至于那九玄天师,保不齐就是……钱可以再挣,他孙儿的眼睛只有一双!
“五千两黄金!”
陆老爷抱紧怀中的孩子,大声叫价。
……
暗室里,为了维持角膜的活性,沈南烟正在完整地摘取越氏的眼球。
越氏躺在手术台上,本就苍白的脸,因为剧痛,颜色变了又变……
果真是生不如死啊!
沈南烟这个疯子,她还真是说到做到……十八层炼狱怕是也不过如此!
越氏很后悔,此刻的她不是后悔自己受了旁人的挑唆,也不是后悔最终没能杀了沈南烟……
她只后悔在皇上下令将她交给沈南烟时,她没能第一时间自尽……
心中恨意滔天,她却不敢发誓要沈南烟如何如何,因为她害怕,她怕下了阴曹地府,还要与她相见。
她现在没有别的奢望,她只希望自己可以早日与家人在下面团聚,再也不要与沈南烟这个疯子相遇!
正当沈南烟摘取越氏第二颗眼球时,抱夏开门进来了。
“主子,前面有消息了……”
沈南烟抬眸看了眼抱夏,想到冷宫那场大火,瞬间眼眶一红,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我还是叫你一声越贵妃吧!你也别觉得委屈,之前你命人在冷宫纵火,整整烧死了一十九人……”
“更害得我家抱夏,浑身超过十分之一的皮肤深度烧伤……那疼痛程度,一点儿也不比你现在少!”
眼泪吧嗒落下,沈南烟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因为你,这么热的天,她还要穿着弹力衣!”
“她现在,每日都要忍受身体上的疼痛和瘙痒,日后她还要不止一次地接受祛除瘢痕的手术……”
“越贵妃,你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是你自作自受!”
抱夏看不得她难受,赶忙开口打断她的话,“主子,云堂主让属下告诉您,一开始始终没人叫价,是那个袁康年帮了咱们一把!”
处理好眼球,沈南烟扶着抱夏的胳膊转身往外走,“他倒是个知道感恩的……”
见抱夏疑惑,沈南烟微微勾唇,“袁康年正是那日在文德殿上,和贾孟舟大打出手的人,贤王第一任王妃的父亲。”
抱夏恍然大悟,“他觉得是主子帮他女儿报仇雪恨了,向您报恩呢!”
“嗯。”沈南烟声音很轻,“其实他不必这么做,不夜楼临开业时,受到各方势力的打压阻挠,他已经暗中帮过我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诊室门口,一身男装打扮的沈南烟推门而入。
抱夏扬声,“除了患者,其余人随我出去。”
“好好好。”
陆老爷只匆匆瞥了一眼沈南烟,便带着两个侍从赶紧退出了房间。
沈南烟身材太过出众,皮肤又白,虽然她刻意乔装过了,可还是被火眼金睛的陆老爷一眼看出了破绽!
八九不离十,所谓的九玄天师,就是陵王妃!
门内,将陆老爷赶出房间后,沈南烟开始为那个五岁的小男孩儿做一系列的检查……
门外,抱夏拿着协议书,大概为对面人讲解……
不多时,抱夏冷声问,“可以签字了吗?”
“啊?你说什么?”
心中激动不已的陆老爷完全没有听进抱夏的话,一脸茫然。
抱夏耐心地道:“想治病,这孩子得放在不夜楼住上七日左右,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