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沈南烟冷笑,双手轻轻覆在小腹上,不停地抚摸,语气极为不屑。
“皇上干脆说我弑君谋逆好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不是当时担心我腹中孩儿,我才懒得挣扎,活着太累!”
哀莫大于心死,沈南烟面无表情,缓缓阖眼,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入发中……让人看着好不心疼!
“够了!”太后看向宣武帝,冷声道,“宰相肚里尚能撑船,何况你还是皇帝……这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
“烟儿虽伤了你的手臂,但她能帮你治好……可你害死了哀家的重孙儿,哀家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不给他治!”沈南烟闭着眼睛道,“是太医院的人太保守了,胳膊脱臼而已,随便找个江湖郎中都能治……”
宣武帝忍无可忍,“沈南烟,你别得寸进尺!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呵!”沈南烟嗤鼻,“您是皇帝!哪有您不敢的事?不能的事?我沈南烟若是没点儿逃生的本事,这会儿都与我那可怜的孩子母子团聚了!”
宣武帝:“……”
“那烟儿想怎么样?”太后好脾气地问道。
“他残害皇嗣……让他写罪己诏,亲笔写!以告慰我儿在天之灵!”
沈南烟的声音都是抖的,眼睛掀开条缝隙,不停地哭。
慕容澈见状急忙坐到榻上,将人揽进怀里,一下接一下地轻拍她的脊背,看向皇帝的眼里隐隐透着杀意。
太后见她极力忍着哭声,肩膀一抽一抽的,那隐忍的模样,看着着实让人跟着难受……
“那咱们就让他写!苏嬷嬷,去取纸笔来!让皇帝亲自写不说,还得加盖玺印!”
“是。”
……
不多时,宣武帝忍着左臂剧痛,用沈南烟刚为他接回去的右胳膊挥毫泼墨,洋洋洒洒写下三千字的罪己诏,沈南烟才满意地点头。
“王爷!”
沈南烟收起那罪己诏,使劲儿吸吸鼻子,仰头看着慕容澈,语气委屈至极。
“你把这罪己诏收好了,万一哪天我死了,你就把它昭告天下,这样满殿阎罗若是知道我受过的苦楚,兴许会善待我一些……”
“好!”慕容澈苦笑,“到时,本王不仅会将它临摹成几万份,挨家挨户地送,还会带着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陪你一同下地府!”
“够了!”太后使劲儿拍了下扶手,瞥着宣武帝铁青的脸色,道,“哀家一把年纪了,听不得这些死啊活啊的话!”
“烟儿,快些接好你父皇的手臂,你也好赶紧出宫回府休养,莫要落下病根儿了!”
沈南烟摇头,皇帝刚想骂她出尔反尔,就听沈南烟道,“皇祖母,烟儿的药堂三日后就得开业……您留给烟儿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太后的耐心也快被沈南烟磨没了,正要开口训斥她,就听沈南烟继续对慕容澈道:
“王爷,咱们此次一同进宫,早就说好了,一是为了向皇祖母和父皇报喜,二是为了给他们送药……”
“既然拿来了,自然没有在拿回去的道理,你命人将药箱送进来吧!”
慕容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根本舍不得挪眼,听了沈南烟这话,他头也不回地冲门外大吼,“云柒!将王妃的药箱送进来!”
“是。”
沈南烟入戏极深,气若游丝地道,“扶我起来,说话算话,就算再没有力气,我说什么也得将皇上的另一条手臂接好……”
“好。”
“啊——”
在宣武帝的又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后,沈南烟放下两瓶舌底丸,一瓶普通止疼丸,被慕容澈抱上马车,全须全尾的,大摇大摆地出了皇宫。
让皇宫众人惊讶的不仅如此,太后甚至还有皇上,竟赐了许多补品给陵王妃!
那些藏在库房里,平日里太后和皇上都不舍得用的东西,竟然整整装了三辆马车!
就在载着沈南烟一行人的马车即将驶出宫门时,太后身边的柳青姑姑追了上来。
“王妃娘娘,太后说了,您的身体要紧,药堂的事您不要太过忧心,她再多给您两年的时间……”
闻言,沈南烟使劲儿挤出两滴眼泪,冲柳青姑姑颔首,“请姑姑代烟儿谢过皇祖母!”
……
是夜,月亮高悬,宣武帝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沈南烟的那句话,“煜王慕容觉,不是皇室血脉……”
猛地坐直身子,想到越贵妃,宣武帝心说,也不知道瑾宁的病怎么样了?
既然太后说她需要静养,暂时不让他见……那就先去看看越贵妃吧!
宣武帝想叫魏谦帮他更衣,正要张口,突然想起来,魏谦被太后打了板子,眼下正在养伤。
瞥了眼外面当值的小太监,宣武帝暗道,越家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许多事正在查证,尚无定论,不好让人知道他去看她……
这么想着,他默默换上压箱底的,几年未穿的墨色暗卫衣袍,翻窗而出。
别的不说,沈南烟的医术,还真是出神入化!他这胳膊就跟没伤过似的,一点儿都不疼……
这丫头有时候虽然难缠,让人头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