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扶额,这丫头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太后说一年就一年,又不是让你一年之内必须生下来,有身孕即可!”
“哦!”
只一年的时间,可以有的变数太多了……
“陛下!”魏谦躬身禀道,“沈执入宫了,说是沈秀成一案有了新的进展……”
“让他去乾清宫等朕!”皇帝起身,瞥了眼沈南烟,“你跟朕一起去,但凡沈秀成罪不至死,朕定重重责罚于你!”
“是。”
沈南烟每一步走得都很吃力,按理说她的脚伤也差不多该好了,可养伤期间她忙里忙外,没有好好修养,是以总有几处伤口反反复复裂开……
宣武帝故意没有乘龙辇,带着她慢慢地往乾清宫走,他就是要她记住,皇权帝威永远不容挑衅,他能将她捧上云巅,亦能将她打入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离老远看见皇帝一行人,沈执迎上去跪地行礼,“奴才参见皇上,见过陵王妃!”
“平身。”宣武帝自顾自地往文徳殿走。
沈执偷偷打量着沈南烟,见她满头细汗就大概猜出了原因。
他起身不动声色走到沈南烟身边,端起胳膊低声道,“娘娘面色不佳,还望保重身体!”
沈南烟走得确实吃力,见状也不扭捏,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几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到了他身上,“谢谢!”
沈执愣了一瞬,倒是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两个字……
“这是奴才应尽的本分!”
终于进了文徳殿,宣武帝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执,“你什么时候和陵王妃这么熟络了?”也不见搀他一把!
“回皇上,陵王妃一手金针使得出神入化……不然奴才也不能这么快找到沈秀成结党营私的证据!”
“奴才这是先讨好一下王妃,日后若是遇上什么难啃的骨头,也好请王妃帮奴才一二。”
“你办事倒是利落,这么快就将林家抄完了?”宣武帝眼中透着几许赞赏,“将你找到的新证据,呈上来给朕看看。”
“是。”
宣武帝看着那厚厚的一沓信笺,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牵一发动全身,萧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萧太傅又被誉为儒家大成……
这些就够让他头疼的了,眼下沈秀成背后的那张网,更是占了小半个朝廷!
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个个都不得安生!
他们就那么盼着他龙驭宾天,好给这天下换个主子?
宣武帝暴怒,“来人!宣翰林学士进殿!让那些个三品以上大员都来!”
“喏!”
领命的太监刚要退下,宣武帝又道,“让贤王也速速进宫!”
“喏!”
沈南烟心说,皇上这是要拟诏书了?
她记得是不是女子不得干政?那她在这儿……不合适吧?
“父皇,若无其他事,儿臣就先退下了?”沈南烟低声问道。
“放肆!”宣武帝横眉立目,“朕让你说话了吗?给朕抄一百遍《般若心经》,就在这儿抄,不抄完不许走!”
这倒霉催的!沈南烟无语。
“是。”
很快,为沈南烟准备的桌子、笔墨纸砚和翰林学士冯大人便一起到了。
沈南烟落座,一笔一画地开始抄写,就听皇帝吼道:
“沈秀成结党营私,贪污舞弊,证据确凿,诛九族,七日后问斩!”
“太子慕容深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
“……”
皇帝这是要废太子?
冯大人不敢下笔,走到皇帝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臣,死罪!”
魏谦见状,战战兢兢地劝道,“皇上,行废立太子之大事,需先杀其大将,断其外戚,待太子孤立无援时……”
“怎么,朕现在废他,他还敢反了不成?”
魏谦还想再劝,就听有太监禀道,“皇上,诸位大臣,还有贤王正在殿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
众人进入文德殿,见陵王妃不知在一旁写着什么,心中皆是一惊。
皇上突然宣他们入宫,必是有大事相商,陵王妃怎会在此?
不敢多言,亦不敢多看,众人齐齐叩首,“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萧太师瞥了眼沈南烟,刚想奏请皇上撵她出去……
见宣武帝面色阴郁,胸口剧烈起伏,明显火气正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诸位爱卿来得正是时候,朕正在拟废太子的诏书,冯大人不敢写,谁来带笔?”
废太子?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有暗暗叫好的,譬如贤王慕容炳。
本想开口劝上一劝的萧氏一党,一想到太子这些年确实身子不好,又没什么建树……
尤其听说他私建密室,竟将皇帝当年的宠妃囚禁了十余年,就更不敢开口了。
这是逼着他亲笔写诏书?宣武帝憋着一口闷气走下玉阶。
行至沈南烟附近,正欲开口让她下笔,就听到她和沈执在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