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应寒加重了力气,坚硬的指甲在白嫩的脚心留下熟道鲜红清晰的划痕。
白棠死死忍住,此时此刻,一股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涌入心间,就好像她哭了就是向卫应寒认输了一样。
不能哭,不能哭,糖糖!你是一个要成大事的小宝宝,一定不能哭!
白棠怎么都不哭,卫应寒有点生气了,面上的笑容与疑惑散去,一对秀气的眉毛慢慢皱起,逐渐变得阴翳而残忍。
“小喇叭,你哭呀!”
不哭不哭就是不哭!
白棠倔强的看着卫应寒,虽然眼泪糊得她根本看不清东西,但不哭就是不哭。
“好了,小寒别逗妹妹了,妹妹不舒服。”卫行云制止,又安抚了一句,“糖糖不哭啊,叔叔不让小寒哥哥挠你了。”
他又给白棠套了件衣服,但发现太厚,糖糖动不了手,干脆脱掉,用小毯子把她包起来。
卫行云抱起白棠,白棠一眨眼,眼眶里岌岌可危的眼泪就簌簌落下,一部分落在毯子上,零星的几滴落在卫应寒的手背上。
滚烫的,豆大的泪珠打在手背上,卫应寒阴着的脸终于开朗了些。
哭了。
早该哭了。
他抓着白棠的小手臂,目光空冷得有些冷漠。
卫行云抱着白棠去了浴室,卫应寒有些吃顿地看向早没有人影的房门。
抬手,手背上还留着一滴小猪的眼泪。
手腕微微一晃,眼泪珍珠似的滚落,瞬间就在乱糟糟的被子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手背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泪痕。
他又甩了甩手,就好像很嫌弃这滴烫人的眼泪。
进过一番艰苦的斗争好不容易给白棠洗好了澡,卫行云只觉得洗完澡的小糖糖就跟诗词里说的“出水芙蓉”一样,菡萏摇曳,水润明妍,整个人都粉嫩嫩,水嘟嘟的。
“糖糖真可爱。”卫行云耐不住心中的喜爱,歪着脸蹭了蹭白棠的小手。
白棠被摆弄得很累,还有点难受,一双眼睛只开了一线,就好像在说“行了,行完礼就退下吧”。
卫行云给白棠吹干头发,把她放进婴儿床,盖上小被子,关上房门出去了。
一看时间,快八点了。
卫应寒从次卧里走出来,“爸爸,上学迟到了,我能不能不去学校了?”
卫行云依旧拒绝了,“让司机送你去学校,爸爸和老师打个电话,老师不会批评你的。”
虽然他很希望两个孩子和平共处,但他目前还不能放心的让两个孩子单独在一起。
卫应寒失望的回了卧室,不一会儿,背着小书包出来,走到玄关门口穿衣服,换鞋子。
卫行云打完电话,穿好衣服牵住卫应寒的小手,送他上车。
目送着轿车逐渐远去,卫行云转身回去换裤子,裤子在帮糖糖洗澡的时候弄湿了,冷风一吹就冻得人直哆嗦。
换了裤子,等到约好的月嫂赶来,交代了一些东西的摆放和照顾糖糖的事宜,他才放心去上班。
于是白棠一觉睡醒,守着她的人换了。
是个十分面善的中年阿姨,一见她睁眼就笑着把她抱了起来,手势很标准舒服,“糖糖,饿了吗,阿姨给你冲奶粉喝哦。”
阿姨抱着她去了厨房,白棠四处打量,还是在卫行云家里,但除了她和这个阿姨,卫行云和卫应寒都不在家。
卫应寒去上学了,卫行云应该就是去工作了,这个阿姨是卫行云请来照顾她的。
白棠放心了些,看来卫行云还是很靠谱的,没有让卫应寒那个小变态留下来陪她。
白棠开开心心喝完了奶,舒舒服服的被阿姨抱着溜达。这个阿姨很耐心,也很温柔,经常和她说话,还拿小布偶逗她玩,一点也没让白棠觉得无聊。
这真是个称职负责的阿姨。白棠想。
下午白棠又睡了一觉,一睁眼,阿姨不见了,守在她身边的人又换成卫应寒。
白棠几乎是下意识就打了个激灵。
眼珠子四处乱转,寻找着阿姨和卫行云的身影。
“只有我哦。”卫应寒看着白棠,小声道:“阿姨下楼扔垃圾了,我不喜欢家里有别人。”
白棠紧紧盯着他。
卫应寒不喜欢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阿姨,同样也不喜欢突然闯入,还有可能在他家里扎根的白棠。
卫应寒掀开被子,抱起白棠。
他看了一眼挂在床头的厚外套和毯子,歪头想了一下,把毯子拉下来,把白棠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连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白棠有点害怕,她知道,卫应寒这是要把她扔了。
但她没有挣扎,就她这小胳膊小腿,和卫应寒正面对上,只有可能被就地摔死。
她想了很多,阿姨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们下楼的时候有没有可能碰上?她什么时候哭比较好,能吸引到路人的注意吗?要是卫应寒发现她哭,她会不会被卫应寒捂死?
卫应寒抱着小十斤的白棠,打开房门走出去,没有坐电梯,而是走了安全通道。
幽空昏暗的安全通道里,卫应寒浅一脚深一脚的下楼,他的脚步声很清晰,清晰得像是在踩白棠的生命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