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漆黑的眼眸定定注视着她,似在思索,又似在犹豫。
白棠被他看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了,不好说吗?”
卫应寒刚要说话,病房门就被打开了。
白凛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们,还看到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脸色顿时跟打翻的调料架一样精彩。
一眨眼的功夫,又被卫应寒占便宜了!
“糖糖,快进来,外面冷。”白凛拉开门,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烟味,更不满了,“臭死了,快去洗澡睡觉。”
卫应寒把衣服披好,“去吧,下次再聊。”
白棠心道可惜,白凛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只能回病房拿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她的嘴唇有些红,但好在没有伤口,估计白凛觉得这是冻的,因为她鼻尖也红了,不仔细看就是一副被冷风吹得惨兮兮的样子。
不得不说,感谢冬夜的风。
白凛把白棠催进卫生间,冷声道:“把心思给我放端正点,别妄想趁人之危打糖糖的主意,她现在的心智只有6岁。”
成年的白棠要和卫应寒怎样白凛不好多管,但现在的白棠,他是一定要插手的。
卫应寒嘴上应了一声“知道”,心里却不以为然。
6岁么,或许吧。
白棠的记忆停留在6岁,她的心智与敏锐却远不是6岁稚子的水平。
她有6岁时的娇憨热烈,也有19岁时的冷静勇敢,失去的13年记忆诡异却微妙的将两个时空的人格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白凛和秦奶奶白棠当成孩子一样疼爱保护,于是自然而然忽略了许多言行上的漏洞,比如6岁的白棠面对全然陌生的19岁为什么不害怕,比如她为什么如此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生病失忆的事实,再比如,她对他的亲昵与欣赏19年的人生中都如此突兀,遑论6岁,到底是什么促成了她的转变。
卫应寒很好奇白棠的心理历程,却怎么也得不出足够有说服力的答案。
他猜想,白棠或许藏着一个无法诉诸于口的秘密。
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藏,一直藏到长大,终于在看见25岁的他的时候解开了心结。
中间13年的空白就是促成白棠态度转变最重要的一笔。
这本该是一个错误,却阴差阳错成全了他的私心。
只一步之遥,他就能得到白棠的心。
眼前又浮现起白棠胡乱亲吻他的样子,眉间萦着柔情,双眸含着勇气,火热的呼吸,烫得他心尖都在颤动。
白棠洗完澡出来了,见卫应寒还在阳台站着,不由问:“怎么还不进来,我爸罚你站吗?”
白凛一听就冒火,白棠可是他女儿,怎么一张口就胳膊肘往外拐呢。
“瞎说,他就是想陷害我。”
卫应寒失笑,“没有,我吹吹风,散散身上的烟味。”
白棠“哦”了一声,“外面冷,你快进来吧。”
白凛坚决不给他们独处的时间,“你先去洗漱。”
卫应寒没多说什么,进了卫生间。
水声响起,白凛立刻坐到白棠面前,一脸严肃,“糖糖,他有没有占你便宜?告诉爸爸,爸爸亲手教训他。”
这老丈人和女婿的关系可真是差哈,见他们在阳台上牵了下手都担心她吃了亏。
白棠摇头,不解地问:“爸爸,我和小寒哥哥不是订婚了吗,你为什么要打他。”
白凛两眼一瞪,他就知道卫应寒不是个安分的,这么快就给白棠灌输未婚夫妻的关系了,“这得问你,你当初突然就要和他订婚,谁劝都不听,甚至不惜和盛大解约,和康尼闹翻。”
白凛恨铁不成钢地戳着白棠的脑门,“这一病什么都忘了,是不是又被他给糊弄了!”
白棠愣住,她为了卫应寒和康尼闹翻过?
今天下午的康尼一如记忆中的模样,静静坐在一角,不争不抢,大多数时候都是倾听者,可他其实很温柔,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总是很有耐心,像大哥哥一样包容她指点她。
她很难想象,她竟然会和康尼闹翻。
19岁的她,真的会为了男人和朋友闹翻吗?
白凛见白棠不信,道,“你明天问康尼,他会和你说的。”
白棠追问:“爸爸,我和他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白凛道:“我不知道。”
“而且我必须告诉你,他的话,绝不能全信。”
白棠心脏一沉。
记忆缺失让她无法分辨白凛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是否存在什么误会,但如果都是真的,白棠想,或许她和卫应寒之间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可是是什么呢?
感情,利益,还是立场?
不,有没有可能不全是他们之前的问题。
白凛不喜欢卫应寒,从小就不喜欢,现在看十多年来一直如此,他的话或许是带了些偏见的。
可是,白棠那么爱她,说这些话的出发点一定是为她好。
白棠艰难地抓住其中一个线头,“爸爸,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他?”
白凛的脸色变了变,看着白棠,迟疑了。
把真相告诉白棠无疑是个让她升起警惕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