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并不想知道卫应寒许的是什么，就像卫应寒知道她在餐桌上许的是他不喜欢的愿望，想让她再许一个一样。
流星看完了，但今晚的星星还没有落幕。
在秋天，难得看到这么美的星空。
白棠吃着蛋糕，和卫应寒说话，偶尔喝两口酒。今晚吃的都是她喜欢的重口菜，又一晚上没有喝水，她很渴。
凌晨一点，蛋糕吃了大半，酒都喝光了。
白棠后知后觉想起来，卫应寒这伤口应该忌烟酒忌重口，可他今晚几乎把不能犯的错误都犯了。
卫应寒躺在野餐布上，两眼空蒙蒙地说：“我受你的管束，你没有不让我喝，就是让我喝，所以我把酒都喝光了。”
他眯着眼睛吃吃笑了起来。
“谁说可以把它当酒精饮料喝的，这就上头了？”白棠抠了个标签角，难得，这是原装的。
看来卫应寒是真的酒量不好。
想也知道，他的身体就这样，又有能力，根本不需要在酒桌上逞强，酒量自然而然也就锻炼不起来。
就比如上一次，喝了几口酒，两个人一起晕，而这次卫应寒几乎喝了一整瓶。
“醒醒，把驾驶员叫回来，我们该回去了。”白棠拍了拍他的肩。驾驶员一下地就跑没了影，这都两个小时了，还没出现。
卫应寒抬手看了眼时间，模糊说，“快回来了。”
白棠就坐在他旁边耐心等待。
卫应寒翻了个身，靠近她，“糖糖。”
“嗯？”
“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吗？”
白棠没有回头，“等明天签完合同，你就知道我的答案。”
“那你会为了离开我，让我违反合约吗？”
白棠也问自己，会为了离开卫应寒引导、设计他违反合约吗？
“不会。”
她不愿意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也不认为离婚就能彻底摆脱卫应寒。
卫应寒是一道深渊，她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同样也在凝视她。
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就是两人相安无事过一辈子，她能把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经营自己上，可以用几十年的平静成全自己的梦想和抱负，将自己的价值挖掘到人生最后一刻。
“你会后悔吗？”卫应寒又问。
“未来尚未发生，我不知道。”
卫应寒看着白棠的背影，想说“我不会让你后悔”，但话到嘴边说不出来，这场建立在合约之上的婚姻太脆弱，连雏形都没有，任何承诺听起来都像是个笑话。
“如果有一天……”我主动违反合约，你会怎么办？
也许他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变得更加贪婪，形式婚姻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想更进一步，白棠会怎么选择？
卫应寒的话没有说完，白棠自然也没有答案，两个人一坐一躺，沉默无言。
没多久，驾驶员回来了，两人收拾东西上直升机，踏上返程的夜风。
抵达别墅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一楼灯火通明，书房的门开着，厨房的咖啡机兢兢业业地运作，为熬夜工作的律师提供续命的汤药。
白棠累了，粗粗洗了个澡，沾床就睡。
卫应寒识趣地回了自己房间，白棠锁好门，一夜安眠。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窗外阳光大好，海浪涌动，碧海银滩。
白棠下楼，熬夜了半宿的韩律和唐律坐在餐桌前各自端着咖啡杯，一脸疲色。
卫应寒昨晚也是差不多的作息，但难得看他脸色还不错，慢条斯理地吃面包，平静的面容透着几分云淡风轻的闲适。
他一见她就笑，“糖糖，吃早餐。”
白棠回了句“早上好”，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阿姨为她端上早餐，白棠问对面的唐律师，“合同做好了吗？”
唐律师顿时打起精神，“已经做好了，吃完早餐就可以准备签字。”
早餐结束，四人前往书房，因为性质特殊，一式四份，先由两位律师为卫应寒和白棠诵读合约内容，最后确认双方无异议。
“……甲方年满18周岁，即与乙方举行订婚仪式。”
“……甲方年满20周岁，即与乙方领证结婚。”
“本协议部分条款将于订婚当日生效，部分条款将于结婚当日生效。”
“如无异议，两位，可以签字了。”
于订婚当日生效的是卫应寒部分财产转到白棠名下的条款，于结婚当日生效的是白棠与卫应寒约定的所有婚后财产、责任、忠诚等的约束条款。
也就是说，白棠与卫应寒订婚就能得到他一半的产业，与卫应寒结婚，就能得到他的所有，不管是财，还是人。
对卫应寒来说，这是一份“卖身”的协议。
卫应寒拧开钢笔，在乙方签字栏签下自己的名字。
白棠在甲方签字栏签下自己的名字。
两名律师也在公证书上签名。
四份全部签完，一人一份。
卫应寒合上钢笔，抬眸时眼里再度带了笑。
三年后，他就将与白棠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糖糖，云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