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辜负了桑婉的舍命,恨他不值得他为了他掏心掏肺那么多年。
他甚至想,如果当初死的不是桑婉,那么今天的一切都会不同,没有白棠的左右为难,没有威廉一家的咄咄相逼,没有反目成仇,没有胆战心惊害怕失去亲人的痛苦。
一切都因为卫应寒,这一切的挣扎都是因为他。
卫行云满心悲怆,看着白凛,哭得难以自已,“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抓着白凛的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
他们的经历何其相似,白凛一定能够理解他。
白凛任由他抓着,决裂多年的朋友在此刻似乎又并肩站在了一起,他看着茫然无措的卫行云,心里同样升起了悲哀的情绪。
岑溪的死去,是他一辈子的伤疤。
可是恨吗?
他想恨的,但他没有资格。他应该恨的是凶手,是那晚的漫天大雪和自己。
他想过很多次,如果那一天他失去的是糖糖,他会不会比现在更幸福,会不会没有那么悔恨,但想来想去发现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无法承受。
糖糖没有错,他爱她,她也值得他爱。
岑溪被杀害是他的罪孽,不是糖糖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救他还是不救他,都在你的一念之间。”白凛用力扣紧了他的手,沉重道:“他是你儿子,桑婉死了,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你已经失去了桑婉,还要失去他吗?”
卫行云恍惚了一下,如鸿蒙之中骤然清醒,“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不论此刻他有多么怨恨卫应寒的选择,他都是他的儿子,唯一的亲人。
他已经没有了来路,不想连归途也失去。
卫行云抹了把眼泪,振作起来,“对,我要阻止他,白凛,你帮帮我,我一定要阻止他。”
白凛松了口气,“我会帮你的。”
他走远了几步打电话叫人来帮忙。
卫行云慢了半拍扶着椅子站起来,收拾心情,重新分析目前的局势。
白凛说的没错,只要卫应寒没有上手术台,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他不同意,医院就算为了避免医闹也绝对不会取肾。
他稍稍定下了心,是的,只要他不同意,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白凛打完了电话,走到卫行云身边小声道:“他们大概要二十分钟才能赶过来,中间这段时间就看你的了。”
卫行云郑重点头,“好。”
白凛拍了拍卫行云的肩膀,打算去安慰白棠,一转身,发现康尼守在白棠身边。
他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过去,这种时候或许朋友的安慰比他的有用。
但他想差了,康尼并没有安慰白棠,他只是坐在她对面,默默地为她擦眼泪。
白棠做错了。
就算她哭得再愧疚,再自责,错了就是错了。
他知道,白棠也知道,卫应寒就是一头猛兽,一旦脱笼就必定会反扑。
但责怪毫无意义,错误已经铸成,就只能努力思考如何弥补,想一想,在这支离破碎的局面之下,还有什么是值得卫应寒算计谋划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手术室外的气氛依旧凝重。
卫行云等得坐立不安。
白凛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已经五分钟了,签署捐赠同意书需要这么久吗?
“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了,小心他们直接把他送进手术室。”
卫行云如梦初醒,连忙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但守在门口的保镖突然上前,围成一堵墙将他拦住。
白凛脸色骤变,他们根本就没想让卫应寒在卫行云面前进手术室,从根本就杜绝了卫行云再阻拦的可能。
卫应寒的坚持给卫行云的打击太大了,他们反应得太迟。
卫行云也反应过来了,一时间惊怒不已,大吼一声就对着保镖就冲了过去去。
白凛上前帮忙,利落的踹倒一个想要抓住卫行云的保镖,“不要管其他人,一定要阻止卫应寒!”
卫行云几乎要失去理智,一头猛冲。
陆小颖见状连忙上去帮忙。
走廊里再次混乱起来。
康尼看着扭打成一团的众人,冷淡出声,“白叔叔那么竭尽所能的帮你,要去帮忙吗?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白棠愣愣的看着和保镖扭打在一起的白凛,他从警局离职多年,年纪也上来了,但不抽烟不喝酒,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着良好的作息和高强度的训练。
他的身手很不错,可仍旧双拳难敌四手,稍有不察就会被拳头击中。
从进门伊始就护着她,就算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仍旧没有放弃,他在争分夺秒,竭尽全力的帮她不走歪路,挽回错误。
酸疼的眼睛又热了起来,白棠扶着地站起来,可酸麻的双脚连走路都困难,只能用力捶打着双腿恢复知觉。
“你有没有想过卫应寒要的到底是什么?他下一步又该怎么做?”康尼道。
白棠停住动作。
卫应寒要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她在那晚近一个小时的牵手中得到了答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