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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是不是错了……”
宗政初策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平日里静心保养的乌发冒出银丝,从不弯折的腰背也垮了下来。
多年前他留不住心爱的妻子,如今也留不住自己的儿子。
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报应。
“是本王错了,这都是本王的报应……”
“当年本王归顺西楚,又将北燕王宫的宫城图交给当今陛下换来现在的荣华富贵,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可错的是本王,上天为何要带走本王的澈儿……”
看着雨势不减,宗政无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一记手刀劈在宗政初策的后颈。
宗政初策轰然倒地,却还是抱着那套小衣服不肯撒手。
因为伤心欲绝,再加上淋雨,宗政初策当晚便起了高热,然后整整昏迷了三日。
……
“苏先生,你这是?”
这日一大早陆明正要出去就看见苏珏在描眉画眼,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
“唱戏啊。”苏珏刮好了片子,然后照着镜子对着上好的油彩掸粉盖一层。
“这就是苏先生之前说过的戏吗?”
“嗯,这些都是青莲先生教给我的,我所学的不过皮毛,她的戏才是登峰造极。”
一想到青莲先生的倾囊相授,苏珏心里就涌起一股暖意。
若以后回到新元纪,他定要将已经失传的戏曲发扬光大。
“苏先生的先生也好厉害。”陆明由衷赞叹,之后又被衣架上的行头吸引了目光。
陆明小心的碰了碰凤冠上的珍珠,然后悻悻的收回手,他怕摸坏了。
“苏先生,您说要搭台唱戏,唱的是什么戏呢。”
“北燕的宫闱秘事。”
苏珏狡黠一笑,都是他那个便宜老爹建安帝惹出的事,现在倒是把所有后果推给了他。
“哦。”陆明反应不大,他现在心心念念地是何时能回到军营。
……
十二楼的天人要在金樽楼搭台唱戏一事很快传遍了广武城,许多人慕名而来,都想一睹天人的风采。
苏珏谋划了好几日,从参演人员到戏稿他都亲力亲为。
一众人几乎不眠不休,只等今日的粉墨登场。
金樽楼的老板也在二楼的包厢里,他也想凑一份热闹。
“老板,您说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戏就好,何必多问。”
金樽楼的老板淡然一笑,露出的面目是经年故人。
他正是当年和陆羽进京敲响登闻鼓的郑书意。
世事如棋,谁能想到他会来到并州呢。
台下宾客齐至,台上万事皆备。
好戏即将开场。
锣鼓一响,苏珏粉墨登场。
只见苏珏眼珠灵活一转,目向人群,拿着金扇的右手缓缓抬起,左手将水袖轻轻一抖,好似当年的河洛公主近在眼前。
这场戏他要一人分饰两角,他最敬重的青莲先生,还有他的便宜老爹。
“王兄啊……”
金樽楼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台上的苏珏蛾眉婉转,雪白的水袖翩翩而动,明黄的丝穗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凤冠上的珠翠也微微晃动。
“父王,儿臣亦想如王兄一般。”
“河洛休得胡闹……”
“父王,女子又如何?”
兰花手,荷叶掌,握拳如凤头。
苏珏举手投足间演出了当年河洛公主不可一世的尊贵矜娇,亦演出了少年建安帝的意气风发。
老板郑书意于楼上看着台上的苏珏,那人就同天上的明月一般,夺目却不刺目,高贵的同时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让人忍不住亲近,但靠近后生怕伤了他,但本质上他却是坚韧的,有强大的内在。
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在梁州王府斡旋多时然后全身而退呢。
……
苏珏唱了一日,广武城的文人墨客就写了一日的诗篇。
只消半日,苏珏编排的那出《天潢贵胄》就风靡并州。
自然早有王氏家仆有将此事禀告给了王孝全。
“家主,那个苏珏在金樽楼搭台唱戏,唱得全是您年少时的事。”
“他倒是锲而不舍。”
“之前三番五次地前来拜访,如今又想引我出府,有意思。”
王孝全放下手中的佛珠,缓缓睁开了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眼。
“他唱得如何?”
王孝全的话让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却也如实回答,“唱的倒是不错,看样子很受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