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甲占卜。
一开始青莲先生他们还讶然,“你怎么还藏着这么个本事?”
苏珏当时但笑不语,他从来算不准什么,只是为了求个心安罢了。
但今天苏珏却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永言配命,成王之孚……于万斯年,受天之祜。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于万斯年,不遐有佐……”
又是谁人在说话,苏珏睁开双眸。
这一次,不再是硝烟弥漫的战场。
金乌西沉,霞光满天,巍峨的城墙披洒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苏珏顺着石阶而上,祭台上正进行着一场继位大典。
白衣卿相陪在帝王身侧接受着百官朝拜,山呼万岁。
苏珏却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大典结束,二人于城墙上迎着霞光漫步。
苏珏就跟在他们的身后。
“你说天命在我,为何命运如此待我?”帝王停步问询。
白衣卿相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下,“陛下,还是保重身体为好。”
苏珏还是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只能隐约看见帝王黑漆漆的眸子低垂,空洞的没有一丝神采,脸上一片苍白,奋力挤出来的笑容,而那笑容中满是凄凉。
“陛下,起风了,回去吧。”白衣卿相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你会陪寡人走到最后吗?”帝王再问。
苏珏仓惶离去,不忍再听帝王愈发无奈凄凉的声音。
天地之大,他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玉华,醒醒。”
迷茫之中,一道声音骤然出现,拉着他走出那巍峨苍凉的宫墙。
意识回归,原是他又做梦了。
苏珏眨眼适应了一会阳光,他看着自得摇扇的韩闻瑾,没来由的心安。
“韩大人可是今日得闲了?”苏珏从躺椅上起身,语气中尽是放松和轻快。
当年学堂建成,小暑儿,小招娣和沈华也一同入学。
韩闻瑾更是为数不多的鼎力支持之人。
一开始,入学的女孩并不多,即使他们降低了束脩,也有很多人望而却步。
毕竟平民百姓无钱,高门大户无谓,学堂一时陷入尴尬境地。
是韩闻瑾带了不少韩氏的女孩才不至于让学堂门庭冷落。
而学堂发展到现在,也有百十来个女孩了。
见苏珏醒转,韩闻瑾啪的一下收拢打开的折扇,之后慢慢的走到苏珏的面前。
“你瘦了好多,梦魇还未好吗?过几日我请章院首来替你看看。”
从韩闻瑾的角度看,苏珏站在一片光晕里,一阵风过吹起他的衣袂,如落入凡尘的谪仙一样。
“多谢韩大人关怀,我觉得好多了,章院首岂是寻常太医,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前几日你交给我的书册,我已整理好。”
苏珏出言推辞,和王宫有关的人和事,他唯恐避之不及。
这样的场景与对话,满是平常与温馨。
“还是让章院首来看看为好。”韩闻瑾拉着苏珏坐到石凳上,并贴心地为他倒好茶水。
明明是漫不经心的笑,却让人觉的比阳光还要令人温暖。
“梦都是反的,没什么可放在心上的。”
“嗯。”
“怎么样,有没有精力与我手谈一局?”
“好啊,正好我也有事问你。”苏珏欣然应允。
“韩大人,恕我冒昧一问,可有什么地方战旗的图腾是绣着马的?”
韩闻瑾拿起一颗白子,落下,棋局一时陷入了僵局。
“玉华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偶然在一本杂册上看到,觉得好奇罢了。”
苏珏黑子一点,此局立破。
“九州之内,唯有徐州战旗以马为图。”
又是一子落下。
“那九州之外呢?”
“这就不太清楚了,大多外族战旗随着首领更迭而变,并无定数,”
“是我太清闲了,竟然连杂册上的图画都要计较。”
苏珏嗤笑一声,适时转移了话题。
“我也清闲不了几天了,如今已是九月,来年开春陛下要驾临行宫,这个新年我是不能在临江过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苏珏眸光一暗,若有所思,同时黑棋偏了半寸,这棋又一次无解。
“韩某是翘班出来的,今天这棋就先下到这。”
棋局无解,再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考,韩闻瑾索性收了棋局。
“韩大人,小心我去告发你。”苏珏半开着玩笑,他早已经习惯了韩闻瑾的随性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