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此人绝不能小觑,反而说不定会是咱们将来的心头大患,”他的语气由硬转哀,颤抖道,“何况,她坐在我芷儿原本坐着的皇后宝座上,那样卑微的出身,我怎能容她在百年之后和芷儿一同相提并论?一个南蛮子罢了,凭她也配?”
蓝衣青年不敢违拗司徒启,便诺诺道:“姐姐死得冤屈,孩儿定会为姐姐报仇,父亲怎么说,孩儿照办就是。”
司徒启看着青年,眼中有零星的柔光一闪而过,他沉沉道:“熠儿,你必须懂得,为政之道,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不管男人女人,只要阻我大道,就必须挥刀斩龃龉,别说是卫昤安,就是大罗神仙,为父也绝不会让他阻碍了我经营多年的棋局,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咱们想摆在哪里就摆在哪里,只要下棋的人还在,棋子怎么样都不重要。”
窗外的雨淋淋漓漓地下着,像是谁拉着模糊的戏腔在唱着一首落日残荷的悲曲,屋内,父子二人都骤然安静在这样的窸窸窣窣的悲曲里,像是共同分享着一段隐秘的时光,日光暗淡,打在司徒启棱角犀利的脸上,让他整个脸都像是小重山上破碎的阴影,纠缠着他眼角青黄的疲惫。
“这雨,也不知何时会停,可千万别弄死了我的梅树。”司徒启的声音像他脸上的阴影一样晦暗,此刻却莫名多了几分热切,生生地打破了雨中的沉默。
世上不会被雨阻隔的东西有很多,比如食色,比如玩乐,比如一切由人性而衍生出来的欲望,它们盛开在每一个白天和黑夜里,不灭不息地熨烫着每一颗跳动的心脏。长安城的雨再怎么下,都不会冲刷掉花街柳巷里的纵情的声色,还有那扭糖一样甜腻的笑声。
李林钧最近经常纵情在嫣红楼的花红柳绿里,他速来好色,一日不碰女人就好似被人下了咒一般地浑身不自在。那一夜在授章殿偏殿上对卫昤安遥遥一望,他更是三魂走了七魄,日思夜想难以忘怀,纵使在风月之地阅尽美色,也找不到一个半个能和卫昤安媲美的绝色,在嫣红楼正呆呆冲着一块牡丹富贵的屏风发愣,眼睛却被一双柔夷软软蒙住。
他不用猜测,也知道这是他近日的新欢锦眠,他嘿嘿一笑,挟住那双凝脂般的手用力一拉,锦眠便整个人落入了他的怀中。锦眠容色艳丽,鲜妍妩媚,虽不能于卫昤安相较,却也是嫣红阁最俏的头牌,这锦眠身体柔软恍若无骨一般,她柔柔地将手搭在李林钧的脖子上,声音婉转:“大人今近来得可真勤,想是刑狱司内一切太平,不用大人劳神费心了罢。”
李林钧笑着捏了捏锦眠的下巴,贫嘴道:“这刑狱司哪里有清闲太平的时候,只是有你在这儿,本官哪里还有心情处理那些乌七八糟额事儿?”
锦眠“噗嗤”一笑,极尽媚态,她眼波氤氲,朱唇如染,整个人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暖玉一般。只听她笑道:“大人的嘴可真甜,也不枉奴家日日夜夜盼着大人过来。”
李林钧听得她声线婉转,娇艳欲滴,不禁心情大好,连脸上缩在一起的皱纹也层层散开了,他大笑道:“既如此,那过几日我就把你娶回家,让你日日夜夜都伴在本官左右,你看可好?”
锦眠闻言大喜,头上的红宝牡丹点翠步摇不住地摇晃着,湛出水一样的柔光,扑打在锦眠的脸上,让她美貌更甚,比那洛阳最好的牡丹还要艳上三分。她顿时眉飞色舞,忙凑到李林钧的怀里,娇媚道:“大人可要说话算话,不许反悔,否则,奴家可饶不了大人。”
李林钧鬼使神差地凑怀里掏出一枚蜜黄色的猫眼石戒指,这枚戒指足有半个鹌鹑蛋的大小,以纯银为底座,又用胎发般的金丝在上面缠绕出了雨燕双飞的图案并祥云的纹饰,用砂粒大小的晶石密密地点缀着,如同星河般灿烂辉煌,再以圆润通透的蜜黄猫眼石镶嵌,一看便知名贵非常,尤其是那猫眼石,在宫中只有皇后还有贵淑贤德四位一品妃才可使用,价比黄金,十斛珍珠也换不来一块。更奇巧的是这石头在夜间和白天会显现出不同的颜色和光泽来,恍若通了灵一般,何况李林钧手里的这颗颜色通透体积硕大,如同少女的脸一般细腻光润,还是极其少见的蜜黄猫眼石,可知这是如何价值不菲的宝贝。
锦眠不觉看呆了,双眼迷离,似是被戒指上的晶石和猫眼石闪得睁不开眼似的,李林钧心中更为得意,又兼着喝了酒,不免嘴里唐突起来,目光灼灼,直问道:“这戒指是波斯人的手笔,世间只有两块,你可知另一块在谁的手上?”
锦眠掩口轻笑道:“总不可能在当今皇后娘娘的手上罢。”
李林钧笑容更甚,一伸手刮刮锦眠的鼻子,道:“当真是个小机灵鬼儿!这都让你猜得中,说得不错,这另一块戒指,就在咱们皇后娘娘的手上!”
锦眠将戒指捧在手上,似是爱惜地如命一般:“那奴家带上了和皇后娘娘一样的戒指,岂不是就和皇后一样尊贵了?”
李林钧浓眉飞扬,活似要甩出脸去一般,他因着酒劲上来了,越发口不择言:“那是当然,戴上了这块戒指,你便也和皇后一样母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