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声音有点哑:“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许久没应声,把票放在他膝盖上。陈最没接,窗户吹进来一阵风,那张船票微微一动,打了个卷,飘到了地上。许久转身去捡,一股力道拉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她回过头,两人四目相对。陈最眼底情绪似乎涌动了一瞬,他看着她,慢慢站起来:“我捡。”
许久看着他上前两步,俯身捡起票,揣进口袋里,也放下了包,准备找个位置坐一会儿。
候船室里的座椅是那种公共的老式长椅,一排三座。陈最坐在最右边,许久本想隔一个位置坐,谁知这时过来了一个穿着汗衫的大爷,一屁股坐在了最左边,低头刷起了视频。
这下只剩中间那个位置了。
陈最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等下。”
他拎过脚下的包,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坐在了中间,把右手边的位子让给了她,见许久没动,眉梢轻轻一扬:“不坐?”
许久抿了抿唇,把包抱在胸前,默不吭声地坐下了。
陈最手长腿长的,存在感很强,平时维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紧挨着他坐下,一瞬间被他的气息包围,仿佛连空气都逼仄起来。座位间没有隔开的扶手,挨得很紧,许久坐得很小心,但还是挨到他的肩膀和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陈最注意到了,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二十分钟过得很快。工作人员出来检票的时候,许久松了口气,抱着包站了起来。
身后,陈最慢条斯理地把包搭上肩,看到她如释重负的身影,眸色深了几分。
回程的票,两人的座位连在一起,许久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了进去。许是一夜未眠的缘故,她靠着椅背,很快就陷入了黑沉的睡眠。船舱里冷气开得很足,许久睡得有些发冷,梦中也蹙着眉。再后来,仿佛有人往她身上盖了件东西,一股暖意蔓延开来。
醒来时天已转阴,船舱里光线昏暗,许久睡得四肢百骸一阵酸软,她慢慢坐直身体,感觉什么东西从胸前滑了下去,她下意识接住,发现是陈最的外套。
身边的座位空了,人不知去了哪里。
许久看了眼周围,旅客们靠着椅背睡意正酣,船舱一片安静。这时,船舱门口传来一阵轻微响动,许久抬眸望去,一道高瘦的人影矮身进了船舱,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朝这里走来。隐在阴影里的五官逐渐清晰,是陈最。他似乎感应到许久的目光,直直看过来。
很快,许久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一杯贡丸汤,用透明的塑料杯装着,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透明的汤液浮着几朵葱花,还冒着热气。
陈最看着女孩白皙的脸,眼睑下淡淡的乌青,把杯子放到她前面的小桌子上:“船上只有这个。”
“……谢谢。”许久递过抚平的外套,陈最接过,很自然地穿上。
船上的冷气很足,许久指尖有些僵冷,她轻轻握住杯身,滚烫的热意似乎能透过皮肉,渗到肺腑。她垂着眼,小口小口地喝着汤,余光里男人的右手搭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
热汤顺着喉管入腹,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许久的脸色红润了些,额头和脖颈也渗出了一些暖汗。塑料杯已快见底,脆弱的杯壁在潮湿的掌心里挤压出褶皱,她有些不知所措——陈最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避讳,近乎直白。
然而这副神态落在男人眼中便成了勉强,他忽然开口:“喝不下就别喝了。”
许久站起来,示意了一下见底的杯子:“我去扔个垃圾。”
椅子和桌子间的过道很狭窄,她几乎得擦着陈最的膝盖出去。船身晃了一下,许久没站稳,差点歪在陈最身上,仓促间往椅背上撑了一下。陈最一把扶住她,稳着她的胳膊,让她从自己身前过去。
许久脑海里嗡嗡的,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有没有道歉。垃圾桶在门口,走出船舱,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让人的意识逐渐清醒。
边上有个服务窗口,透明的玻璃封窗后放着两个很大的汤锅,分别卖贡丸汤和茶叶蛋,两个阿姨坐在玻璃后面,百无聊赖地扯着家常。
船上的东西比地面贵上不少,没什么人买,她们守了半天,总共就一个年轻人过来买了一杯汤,生得又高又俊,还贴心,问他要什么,说是要热的,给女孩吃的,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她们一见到许久手里的杯子,热情地叫住了她。
“小姑娘,吃饱了伐啦?”
许久一怔,循声看去。
其中一人笑起来,指了指她手里的杯子:“你男朋友人好的嘞,站了老半天,硬是等整锅都热了才买给你。”
“这个也热的,阿姨请你吃。”
另一个阿姨用汤勺捞了一个茶叶蛋,装进塑料袋里,递给许久。
“谢谢。”许久接过食品袋,想了想,解释道,“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