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离?”在场几人都惊了。多大点事,怎么就闹到合离这一步了?
“难道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吗?”姚氏蹙眉问道,“崔家怎么说?或者,请个中间人转圜一下?”
“是儿子的意思,即便崔家不愿,儿子却铁了心,非要合离不可!若她只是寻常善妒倒也罢了,儿子本就不好女色,纵容一二也无妨。可她万万不该下此狠手。春喜虽是她崔家的家生子,可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如此视人命如草芥,这样不仁不义的女子,儿子不屑与她为伍,更不愿和她携手终身。求父亲母亲成全!”李晨说完,给李泰和姚氏磕了个头。
李景闻言,想了想后也跪下了,“父亲,母亲,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益。崔氏的性子太跋扈了些,今日只是个丫鬟,若来日得罪她的是其他人呢?如此草菅人命,实在不是良配。长此以往,只怕会连累四哥及李家的名声。合离了也好,以四哥的人品,还愁找不到淑女吗?”
李具也跟着跪下了,“父亲母亲,这事原本没有儿子置喙的余地,只是为了家族和睦,也为了四哥的终身幸福,请父亲母亲慎重考虑。”崔氏入门认亲那天,李具就察觉到了她对柔儿若有似无的敌意,也猜到崔氏大约听到之前的流言蜚语了。
在李具看来,虽然那些流言蜚语是事实,可他不在意,他确信,柔儿嫁给了他,又有了他的骨肉,柔儿现在心里只有他。所以,那些只能是流言蜚语,当不了真!
可崔氏却当了真。
故而李具一直留着心,可过了许久一直相安无事,李具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谁曾想,崔氏不爆发则已,一爆发就惊人。李具不敢想象,如果躺在哪里的人是柔儿,他会如何。
李具万万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何况,是四哥主动提出合离的,他只是站在弟弟的立场,为了哥哥的终生幸福考虑而已。
李泰听了这话,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儿子,和姚氏对视一眼,最终颓然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
最终,李晨和崔丽英合离了,崔家拉走了崔丽英所有的嫁妆,没留下一草一木,等到众人进去看时,新房只剩下几堵墙了。
李晨面色铁青。
就此,崔李两家彻底翻脸。
而此时的崔家,崔丽英却面露难色,她发现,自己好像有身孕了。她忍不住低头抚摸着肚子,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这个节骨眼上有了身孕,若祖母和母亲知道了,肯定会劝她回李家的。
李家素来重视子嗣,说不定看在孩子的份上,会主动低头接她回去。如此一来,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了?爹爹和夫君的所有谋划,岂不是一场空?
崔丽英想了一个晚上,最终决定打掉这个孩子。
她一个人也没告诉,自己掩人耳目去了外面的医馆,买了一副落胎药。只是她为了隐瞒身份,不敢去知名的大医馆,只去了一家小医馆。那郎中看她的情状,还以为她是青楼里哪个娘子珠胎暗结,故而开了一副青楼女子常用的堕胎药,效果极好,药性却猛烈。
一副药下去,崔丽英痛的在地上打滚,直痛了一夜,天明时分流下一大滩血水。
崔丽英泪如雨下,含泪将染血的衣裤床单烧了,因为心神恍惚,差点将整个房子都烧了。
好在她这样精神恍惚的样子也符合她现在的情况,因此崔家上下无人怀疑,只以为她悲伤过度,更加憎恶李家。接连几日血流不止,也以为是被刺激的月信提前了而已。
故而顺利了瞒过了身边所有的人。
李阳虽守寡在家,不知道外头的事,可偶尔也能听到几句风言风语。她知道,朝堂之上,崔李两家已经彻底反目。
可这一次,李阳没有写信给张家,授意张家去找崔家的不是,因此,张家并没有牵扯进崔李两家的纷争中去,只尽忠职守,一心忠君卫国罢了。
李家上下也深受影响,一时间对二房尤其是李晨,颇有怨言。可李家素来上下一心,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只能团结一致,共同进退。
唯二不受影响的,大概只有李阳和白雨柔。
李阳是节妇,素日里深入简出,外头的事一概不闻不问。
白雨柔是孕妇,只以安胎为重,素日里除了给长辈们请安,便是待在蔷薇苑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直到这一日,她忽然捂着肚子叫疼。
李阳虽未生育过,却也见了不少,又看她裙摆都湿了,猜到她这是破水了。
白雨柔产期将近,接生嬷嬷是一直跟着的,一模一看,说道,“不怕,还有会子。快,将软轿抬来,送六少奶奶去产房。”
白雨柔被人簇拥着抬上了软轿,心中又慌又乱,“二姐姐。”
“别怕,你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的,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李阳淡然站在那里,神情淡定,语气笃定。
白雨柔莫名就安心了,“好!”
李阳目送着白雨柔被抬走,长舒了口气,总算要生了。
李具接了信急匆匆的回来了,一进院子就听到白雨柔的惨叫声,吓得他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被李晨顺手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