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雷声炸开,雨势突然变大,刷啦啦地从天上泼来,让人胆颤。
夜雨笼罩的红砖别墅里,只有二楼的卧房开着灯,光圈昏暗,流溢暧昧,似爱人亲昵低语。
石楠花香似水波,携着婉转哭音阵阵荡开,又被坚硬的墙壁拍回,来来回回,荡出一句艰难的“李惨绿,我疼”。
李惨绿闻言停住耸动的腰,解开缚在月买茶腕上的丝带。
而后吻住血痕。
“你个混蛋。”月买茶艰难地抬起腿,想要踢李惨绿,酸胀的肌肉却不给力,让她的动作软得像是在撒娇。
“我不爱你?”气得脑子充血,月买茶浑然忘了是自己有错在先,骂骂咧咧了起来。
“出去,把我手机拿来。”
李惨绿只伸了手把月买茶的手机拿过来。
不用月买茶亲自动手,他就从网盘里放出一个视频,为了让身下累极的人能听见,他还把声音调到最大。
那视频像是从刑侦剧里截出来的,画面灰沉压抑,只有一桌两人。
视频的视角可以将坐在桌前和桌后的两个人的模样尽收眼底。
前十秒,是一腕上戴手铐的约有三十五岁的俊美男人和一穿着制服的中年男性在对峙。
说是穿制服的中年男性在单方面无能狂怒更为贴切。
“解琟!去年五月二十五号你跟姜崖在柏悦会面时做了什么……”
解琟认真听完,面带无奈笑意说:“抱歉,我真的忘了。”
明明是被审讯的那方,但他的姿态云淡风轻得像制服男人才是那个被抓的人。
这时画面里进来了个年轻男孩,白T牛仔板鞋,无表情的脸还带些青涩气息。
那是十七岁的李惨绿。
他双手插兜,没坐审讯员让出来的位置,只微低下头,说:“听说令爱今年高考。”
解琟脸上还是无奈的笑,他盯着李惨绿看了会儿,笑着点点头,说:“叫肃清过来。”
视频到此为止。
两个月后,六月六号,高考前一天月买茶会收到她监护人被判无期徒刑的消息。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天,顶着满身蝉尿无措地四处望。
林荫大道的尽头却始终没有出现那个喊她小兔崽子的人。
“我追你的第一天,李敏衡发给我这个视频。”月买茶咬着牙,艰难小心地张着嘴,生怕口腔里的血腥气凝结成水,污了这一晚情迷意乱。
“追你第二天,伯伯说是他把解琟送进监狱的。”
“第三天,林嘉措打电话给我,让我清醒点。”
“第四天……”
月买茶说不下去了,她张开嘴,重重咬上李惨绿的肩膀。
血溅在她眼下,血泪一般。
而李惨绿平静地说:“对不起。”
“要是——”月买茶松开口,问一个问了无数遍的问题。
“我会。”李惨绿斩钉截铁地回,像第一次回答月买茶那样无片刻考虑。
“你说我们俩怎么就爱起来了呢?”月买茶看着天花板问。
“一个没良心,一个没有心。”
“我们共用一颗心。”李惨绿舔去她脸上的血,语气平平地像在叙述一则从人类社会开始就有的真理,“心是不能被切成两半的,所以我们必须在一起。”
“分手的机会已经用完了,宝宝。”
月买茶绝望地阖上了眼,他们确实约好了,只分手一回。
*
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雨也停了,阳光被窗纱拦着,像一块超大打光灯卡在窗框上。
动了动酸软的腰,月买茶蠕动到床边,与坐在单人沙发里凝视着她的李惨绿对视,问:“你没上班?”
“今天休息日。”
李惨绿站起来,抱起月买茶,伺候残疾人一样伺候她,给她洗漱喂药,把她抱回床上,最后坐回单人沙发,盯着她看。
被看得难受,月买茶蠕动到床沿,也盯着李惨绿看。
看了会儿,月买茶含糊地吐了几个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字出来。
“饿了?”李惨绿说着就要起身。
“没,坐回去。”月买茶猛地抬起上半身,张牙舞爪地喊道,待李惨绿坐回沙发后,她又跟没骨头一样趴回床上。
“让我看看你。”月买茶屈起小腿,用脚尖敲着屁股,仔细地看着李惨绿。
首席,她咀嚼了下这个法律意义上只比副议席长低一级,实际上在科学院坐第三把交椅的职位。
有句俗话叫首席不一定是院长,但院长一定是首席。
所以现在的科学院院长和地方科学院的院长的履历表上都有首席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