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刺耳的尖叫。
那声音哀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惜在场的人打出生起就浸在名利场那个大染缸里,一颗肉做的心早被钱权镀上铁皮,寻常的事根本就撬动不了那层铁皮分毫,更遑论人世间最平凡不过的女人的情伤。
他们不会感同,更不会身受,所做只有居高临下地看。
当笑话一样看。
女人的尖叫因为持续时间太长变得嘶哑,而后化为止不住的大咳。
“你们这些贱人,都去死,都去死!”
“为什么要勾引他……”
“你明明什么都没有了……”她看着走向她月买茶说。
月买茶面无表情地在她跟前蹲下来,她点开手机的计算机界面,在干涸的血印上戳戳点点,边戳,她边说:“我们认识了七年——”
“——第一年你找我借了两百万,第二年你找我借了一千万,第三年除夕……去年你找我借了两亿。”
“总共四亿五千六百七十万。”月买茶把手机屏幕亮到言笑眼前,“发疯是吧,觉得解琟进监狱我无依无靠是吧,知道Sophie拿了我所有的钱觉得我一无所有是吧。”
“钱还我。”
言笑张大了嘴,她伸出手将月买茶推坐在地,哭骂:“要不是你他才不会——”
月买茶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她盘起腿悠然坐着,冷冷道:“破罐子破摔?打算一路疯是吧。”
“那我告诉你,穷鬼连精神病院都住不起,只能去街上当乞丐。”
“也不一定,乞丐还自由呢。知道像你这样年轻又健康的女人变成傻子没人管以后会发生什么吗?你会被人贩子抓走,被锁在山沟沟的猪圈里给人生孩子,也可能被哪个迷信的老太婆拉回家杀了给她儿子配冥.婚,还可能被卖到地下俱乐部里做性.奴,又或者被杀了送到冰.恋俱乐部里。”
“还可能是被拉到东欧做代.孕工具,好运的话会碰上一个像我一样的小天使把你带走,但代.孕工厂里像赵阿姨那样被带走的女人从古至今就一个,所以你会生孩子生到死。”
“以上是你疯了之后会发生的事,好好想清楚了,要做倒霉的疯子还是快快乐乐做小三。”
言笑愣了好久,愣完她发出解脱般的哈哈大笑,她笑着哭倒在月买茶怀里,抱怨她难得要做个贤妻良母,看上的“老实丈夫”却是个喜欢自己债主的人。
“你知道她有多像你吗?”言笑哭得喘不上气,“她除了胸比你大,脸比你丑,其他地方哪哪都像你。”
月买茶哦了声,她朝身后站着的三个生理性别心理性别都为男的人和一个生理性别男心理性别为无性别的人翻去白眼,呵道:“还不来搭把手。”
男人们没动,温锦衣动了。她扶起言笑,唤来侍者叫救护车,请来医务人员给血已经干了的出轨男人包扎,并细心地把外套脱了盖住言笑春光大泄的胸脯。
“你是个好人。”言笑抓住温锦衣的手,把脸埋在她胸前,“你跟你妈妈一样伟大,月买茶比不上你。”
月买茶正在揉手肘处言笑推出来的青紫痕迹,乍一听到这话,立刻把言笑从温锦衣怀里拽出扔到沙发上。
扔完她也跟着爬到沙发上,她骑在言笑身上,抬手又扇了她好几巴掌。
“我就是当乞丐了也轮不到你来评价。”
打完她下了沙发,无视要把眼睛瞪出来的温锦衣,径直朝李惨绿走去。
李惨绿站的地方离她们很远,是在窗前,灰蒙蒙天空停在他身后,愈发显得他白皙的脸冷漠。
像一幅昂贵到谁都买不起的水墨画,走到李惨绿跟前,月买茶惊觉他们分手那天也是这样的情形。
灰蒙蒙的天气和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月白表哥让我来接你,他定位到他的车在这里。”李惨绿说,他拿起边说边拿出一块温热的湿手帕,旁若无人地给月买茶擦起脸。
月买茶扬起脸给他擦,她的脸实在太脏,混合着泪水口水和血渍。
“小哥哥的车上有定位啊。”
她口里的小哥哥,李惨绿嘴里的月白表哥,是齐燕华三个当儿子养的外甥里年纪最小的那个,比她大四岁,很疼她。
可就算疼她到疼到骨子里,月买茶也不会再开他的车了。
把脸从手帕下挣开,月买茶朝站在另一侧窗下的两个男人走去。
“学长好。”
“礼哥。”她甜津津地朝戴无框眼镜的男人笑,“借我点钱买辆车呗。”
“我的车都被Professor砸了。”
宣正礼低头吻吻李惨绿擦干净的那块脸,“零花钱晚上打你卡上,车过几天给你送到竹园去。”
说罢他看眼一边吹口哨的贺知返,抬脚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