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驱寒。”
江平道:“你赶紧趁着热气把饭菜吃了,不然凉了就难以下咽。咱们都是自己人,别和我客气。”
王娥闻言,想了下,又道了一声谢,提着食盒到偏殿去吃饭。皇帝驾崩,宫中要为陛下守孝,但王娥的饭菜中却出现了肉食。
一道炖猪肘子,一道鲫鱼汤,还有一碟萝卜豆腐汤,再加上一碗小米饭。
王娥看到炖猪肘子反射性地皱起眉头,乳娘的饭菜几乎没有盐,而且油油腻腻的。王娥每次吃饭时,都是往嘴里硬塞,直到塞不下。
进宫入选乳娘之前,王娥知道每顿有鱼有肉,心中万分庆幸。但现在,她连多看一眼肘子和鲫鱼汤的想法都没有。
她匆匆把饭菜塞到肚子里,回到内室。江平站起来,从衣袖里取出一个橘子抛给王娥,道:“这是别人孝敬我的,酸酸甜甜,你压压味道。”
王娥双手接住,道:“谢谢了。”
“直接吃太凉,你架个火篦子放到上面烤。别烤焦,烤焦了苦。”江平一边提着食盒往外走,一边说道。
“嗯,我知道了。”王娥不知为何心中的愁绪去了泰半,连胃里的恶心也去了几分,坐在摇篮边上,守着刘隆烤橘子。
所以刘隆再次醒来时,满室飘着暖暖的橘香,心中舒缓起来,啊啊啊地和江平玩了半个时辰。
江平抱着刘隆在屋内走来走去。刘隆听到宫女说,大雪从昨夜下到现在,料想外面早已银装素裹,惟余莽莽了,心中不由得畅想着要去外面玩雪。
“啊。”刘隆一面叫,一面用手指着外面。
“哎哟喂,我的祖宗,外面还下着雪,冻得人发抖,你出去干什么,等开春天气暖和,我再抱你出去玩。”江平苦恼道。
“啊。”刘隆转过身对着江平,缩在袖筒里的胳膊举起来,双臂抱着江平的头,又“啊啊啊”了几声,意思要与江平定下约定。
江平见状,反而笑起来,脑袋在刘隆的双臂里颤动起来。
“知道啦,知道啦,我记住了。”江平看着刘隆板着的小脸,笑着连连保证道。
长秋宫。
一身素服的邓绥正在伏案处理公务,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是邓骘和邓悝两位兄长过来了,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
邓骘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剑眉星目,英伟挺拔,若非他时常板着脸,恐怕姿仪更要美上几分。
邓悝相比于邓骘则多了几分跳跃,两人站在一处,显得有些轻佻。
两兄弟和妹妹邓绥一样,拥有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
发际线保卫战不止在刘隆的上辈子遍地开花,在古代也依然存在,据说王莽就曾有这样的困惑。
“王莽秃,帻施屋。”王莽在帻上加了盖子,掩盖发量。可惜,还是没能掩盖住。不仅当时的人知道,就连一千多年后的刘隆也知道。
现在看来,邓骘兄弟将来不会像王莽一样有秃发的烦恼了。
窦氏是邓氏的前车之鉴,那王莽出身的王氏家族也是邓氏的前车之鉴。
王莽被一群“奉天法古”的儒生忽悠瘸了,自己也深信不疑,陷入狂热之中,事事必依古。他颁布的政策,非但没解决老问题,反而产生了新问题,真不知让人如何评价。
王莽改制失败,成为西汉灭亡的替罪羊。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东汉统治者从光武帝到邓绥,一脉相承地回归理性,注视实务。
兄妹寒暄之后,邓绥的目光落在邓悝身上,眉头微皱。相似的面容,相似的身材,邓骘坐得笔挺犹如小白杨,而邓悝歪歪扭扭仿佛就是野槐树。
邓悝被皇太后妹妹看得极不自在,不由得坐直身体,摸着鼻子,问:“陛下,我有什么问题吗?”
邓绥见他坐好,这才看顺眼许多,提醒道:“三兄是世家子,以后万不可做市井无赖样。”
邓悝闻言,辩解道:“大兄也这样说过,我已经改过了,只不过因为家人相聚,放松之下,带出了从前的习气。以后必定改。”
邓骘毫不客气地拆穿三弟:“我说过他许多次,口上应着,只好了几天,又重新犯了。”
“大兄……”邓悝又辩解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大兄总得给我时间来改。”
邓绥打断道:“改掉坏习惯,难道还要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