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云神色平静,随意地应答着。
收拾好,姜素云上床睡下了。
春梅却不敢去洗漱,就这么合衣坐在床前的榻板上陪着。
帐子放下了,没人打搅。
床上,姜素云又看着帐子顶发呆。
如果细看,她正在无声地流泪。
她在想心事。
姜素云记得,她认识宇文赞的时候,宇文赞说他只专心功课前程去了,才将婚姻大事耽误了。
家里虽然催他先收房里人,但他说,娶妻前收房里人,是对嫡妻的不敬。
要不要收房里人,是妻子说了算,不是他说了算。
他言语温和,待人彬彬有礼。
他到姜府拜访的那天,她恰好到父亲的书房里拿东西。
她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她。
她不知所措,吓得转身就走,还在门槛那里险些绊倒。
他快步走过去,要扶她,却又没扶,只虚虚伸着手,声音温柔关切问她可有撞伤小腿。
她红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
那天傍晚,她就收到了宇文赞送的外伤药。
又过了两天,宇文家派了官媒来提亲。
母亲来问她的意思。
提到宇文赞的名字,她就想到了那双温柔的眼,和温柔关切的声音,还有两瓶出自太医院的昂贵外伤药。
于是,她二话不说,欣然应允了。
虽然母亲说,希望她考虑再三,因为宇文赞的年纪比她大了十岁半。
而且宇文家的子嗣单薄,宇文大郎妻子亡故身边只有一女,目前又在病重,宇文赞又只有兄弟二人。
她嫁进府里后,于生育一事上,是必会很辛苦。
宇文家必会要求她马不停蹄地多生儿女,或是要她广纳妾。
不管哪样,对性情温和不善于言辞的姜素云来说,宇文家都不是良人之家。
但她没想那么多,心里只想着同意同意快点同意。
她劝着母亲说,兄弟多的人家,家斗也厉害,她不善于与人争斗,嫁入大家族,不是赶着上门被人欺负么?
她这么劝说,母亲便同意了。
可谁知……
姜素云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七想八想地,终究还是抵不过困意,姜素云睡着了。
春梅一直在担心着她。
听着帐内时不时地一声叹息,她没敢惊扰。
她知道,这时候的姜素云在思考,得给时间让姜素云思考想通。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没有叹息声了,春梅轻轻撩起帐子去看,发现姜素云睡着了。
她松了口气,这才走去洗漱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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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心事,次日,姜素云破天荒的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起床梳洗后,她没有向往日那样,吩咐侍女去备车马说要去宇文府上,而是喊过春梅,“备马车,我去找玟姐姐说话。”
春梅眨着眼,“玟姐姐?”以前,姜素云会喊李玉玟为玟姐姐,可现在,李玉玟不是不在京城吗?这又是哪个玟姐姐?
还是,她家姑娘气糊涂了?气傻了?
春梅着慌起来,“姑……姑娘?你别吓婢子啊,玟郡主不在京城啊……”
姜素云横了她一眼,冷着脸道,“你吓什么呢?我没事,好着呢。还有,谁说玟姐姐不在京城了?她回来了,昨天我在宇文府上和她说过话了,快备马车,我去找她说事情。”
谁知春梅更吓着了。
那玟郡主是谁?
那可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去哪里都会引起轰动。
引得女人们争斗,引得男人们观看。
但昨天的宇文家,明明很平静啊。
听都没听人提起过玟郡主。
“姑娘,咱们不生气,不生气好吗?咱们今天不去宇文家了,咱们在家休息着,婢子陪你挑胭脂如何?或是到园子里采花做干花来玩?”春梅拉着姜素云的胳膊,死死不放手。
姜素云一脸无语看着春梅,“我现在没生气,我很好,哎呀,你这丫头快放开我,我得去找玟姐姐了。”
“玟郡主不在京城啊,姑娘忘记了么?玟郡主还在镇安府呢,两年多前就去了镇安府啊,她们全家都被贬到镇安府受苦役去了。”春梅说什么也不放手,死死拉着姜素云的胳膊。
姜素云拍着春梅的手,示意春梅快放开她,“我知道她家都在镇安府,但是玟姐姐和她三妹来了京城,玟姐姐嫁给裴五公子了,昨天那位蒙着面纱,穿一身藕荷色裙子的便是她,我们还在宇文家的小花园里说了好久的话呢。昨天我让你跟着宇文二公子,还是她提醒的我,说要我对宇文二公子多留一个心眼。”
春梅眨着眼,原来姑娘没气糊涂?“姑娘?”
“松手吧,我现在很好。”姜素云又拍着春梅的手。
春梅吐了口气,这才松开姜素云,“姑娘昨晚那样,吓着婢子了,婢子不放心姑娘嘛。”
“昨天那会儿,我确实心情不好,但我不会想不开。”姜素云轻轻叹了口气,“算了,不提了,咱们出府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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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素云吃着早饭时,姜大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