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来了,在车里睡着呢。”一撮毛男人指了指牛车的车蓬子里。
中年仆妇拢着袖子,朝牛车走来。
一撮毛中年男人伸手一拦,“价钱一百两。”
仆妇挑眉,“少不了你的,不过,孩子得给我们少奶奶先过目,要是健康的,一百两一文不少给你,要是死的,病的,残的,你自己带走吧。”
“白胖胖的小子,身上的部位哪个都不缺,嗓门又响亮,包您满意。”一撮毛中年男人嘿嘿笑道。
他走过去打起车帘子,朝里说道,“把孩子抱过来。”
瘦削脸女人,从车蓬子一角的箩筐里,抱了个包着大红包被的男婴递给一撮毛中年男人。
那中年仆妇马上探头看过去,果然是白胖的婴儿。
浑身都散发着婴儿特有的奶香。
小婴儿头顶戴着墨色瓜皮小帽子,露出一小截乌发来。
两眼紧闭,睡得正香。
“出生的时候有九斤一两呢,今天才一个月大。”一撮毛中年人又补充笑道。
仆妇没有接过来,而是先掀开包被来看婴儿的两腿间,确认了是男婴后,中年仆妇这才接过来抱在手里。
“等着,我抱进去给我们少奶奶看,她认为没问题后,我马上拿钱出来。”仆妇抱着婴儿走进木屋去了。
一撮毛男人马上跑了上前,他不敢走进木屋,站在门口等着,等得急,还搓起手来。
那个瘦削脸的妇人担心一撮毛男人私吞银子,也跟了上前。
牛车蓬子里,李景扒着蓬子木板的缝隙往外看,他听到那木屋里传来一个年轻妇人的声音,“孩子我收了,给他们钱吧。”
那声音带着些上位者的傲慢。
“是,少奶奶。”
果果赫然睁大双眼。
李景的唇角又一撇,委委屈屈哼起来,“娘……”
果果拉着他,“那不是娘。”
“是娘。”李景哭了起来,“我要娘。”
他哭着爬出牛车,往木屋里冲去,“娘!”
果果见他走下年车,也跟着溜了下去。
但是,他们才跑到木屋的门口,就被一撮毛男人和瘦削脸女人一起逮住了,“往哪跑?站住!”
“我要娘,我要我娘,我娘是不是在里面?”李景抹着眼泪哭着。
“她不在这里,快回马车上去。”一撮毛男人不耐烦地推着李景和果果。
“不,我听到她的声音了,她一定在里面,让我去见我娘。”李景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不许哭,再哭老子抽死你!”一撮毛男人扬起了手巴掌。
瘦削脸女人也沉着脸望向李景,“听话哦,你要是再哭的话,你的眼睛就没有了哦。”
可李景认准屋里的女人就是薛氏,不管这两人怎么威胁,他是铁了心的要进去找人。
“怎么回事?”屋里,刚才那女人的声音厉声说道,“牛妈,叫他们安静点!”
“是,少奶奶。”那仆妇又推开木屋门走了出来。
李景瞅准开门的空隙,飞快挤进了屋里,果果快步跟上。
看到屋里的女人,李景呆住了,不是娘?
果果看到女人并没有惊讶。
她睁大双眼直直看向坐着的女人,眼神愤怒。
“是你们两个小鬼头?呵!有娘生,没娘教的杂货!”女人是柴二姑娘。
她一脸鄙夷地瞥了眼李景和果果。
屋外,一撮毛男人连声道歉,“少奶奶,对不住啊,这两个孩子没惊着您吧?”
仆妇推开他,走进了木屋中。
“你……你是……”李景忘记了柴二姑娘,想不起她是谁,发现不是亲娘薛氏,李景的神色瞬间变得落寞起来。
“少奶奶,这两个小东西没有惊着你吧?”仆妇连忙问道。
“没有,我很好。”柴二姑娘看一眼怀里睡着的小婴儿,“孩子也很好。”
“那就好。”仆妇松了口气,“少奶奶,我这便将他们撵走。”
“对对对,将他们撵出来,我们这便带他们走。”一撮毛男人笑着道。
仆妇一左一右拎着两个孩子往外推,“滚!离这里远点!”
这时,果果回头朝柴娥英喊道,“二姨?二姨?”
柴二姑娘怒道,“我不是你二姨,你给我闭嘴!”
果果不肯出去,抱着门柱子说什么也不肯走,她从衣领里拿出那只金哨吹起来。
一岁半孩子的玩意儿,吹得曲子杂乱无章,也就无人关注。
仆妇担心她吵着柴二姑娘和孩子,用力地掰着她的手指,将她往外推。
可就在这时,木屋外的瘦削脸妇人声音颤抖着说道,“当……当家的,那……那是什么?”
“什么呀?大白天的,你看到鬼了不成?”
“不是,是……”
“啊!”一撮毛男人吓得大叫一声,推开木屋门往里冲。
那个瘦削脸女人也往屋里冲。
果果在他们冲进屋里来时,将李景推开了。
两人滚到了木屋一角的柴草堆上。
那个仆妇没有反应过来,被反推的门撞了下脑门,疼得她哎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