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恩脸色一红,拍拍袖子赶紧坐好。
还不是因为,她是头一次见这阵势激动了嘛。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因为有李玉玟这珠玉在前,她的闪光亮都被盖了下去,大家只看李玉玟,几乎没人看到她。
被庐陵王妃提醒,李玉恩变得规矩起来,她客气礼貌地回答着大家的话,有些答不上来的,就回以一个微笑。
好在都是讨好的话,没人敢刁难她,谈话还算融洽。
刘家屋子小,院子小,只能同时开六桌。
屋里摆了两桌,坐着庐陵王一家和刘家的近亲和刘大娘子的近亲,以及村里有身份的人,刘老大的爹刘瓦匠在屋里陪客。
穆元修和庐陵王坐了一桌,李玉竹和庐陵王妃李玉恩坐了一桌。
两桌是十六人。
屋外的院里坐了四桌,有刘家的远亲,有刘大娘子的远亲,大多是刘氏的族人,或是邻居们。
刘家一共开席二十桌,这六桌人吃好酒席,下席后,再便是其他人接着坐席。
村里人这种轮流吃酒席的方式,被称流水席。
刘金宝虽然是至亲,但在家里办宴席时,是没有机会吃头席的,他得带着其他人端菜倒酒。
刘金宝做李玉恩的陪嫁去了府城一个月,学了不少大户人家宴客的规矩,今天是现学现卖,做得有模有样,引得不少长辈们纷纷夸着他。
加上他过了年就十六岁了,五观也长开了些,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像个大人了,不少年长的妇人们拿他开着玩笑,说要给他相媳妇。
要是村里这般年纪的小伙子,早就臊得红着脸走开了,一句话不敢搭腔。
但刘金宝跟娄家的小厮们混在一起一个月,学会了他们的滑嘴滑舌,他大大方方地笑道,“那可劳烦婶子做媒了,不过婶子可别害我啊,务必找个勤快好看的姑娘。”
“瞧你说的,婶子还会害你?”这位妇人见他不害羞,大笑起来。
其他人马上接话,问刘金宝攒了多少老婆本,会出多少彩礼。
这可是一个坑。
老实回答会被人拿来说事。
因为说攒钱少会被人说是不会攒钱,将来娶了媳妇也会让媳妇孩子受罪。要是说多了,这万一没存那么多的钱,真到了娶媳妇那天,不得被媳妇家往死里要彩礼?
刘金宝心思一转,笑着回道,“这我可不能告诉婶子,男人存了多少钱,只能说给两个女人听。”
这妇人没听过这种答话,笑着问,“哟,你心里还装着两个女人啊。”
“哪个男人心里没装两个女人?”刘金宝笑,“成婚前装的是娘,成婚后装的是自个儿娘子,所以这存钱的数目啊,我现在只能跟我娘说,成婚后则说给我娘子听。我娘还在府城替李二姑娘看屋子呢,婶子想知道我存了多少钱,去府城问我娘啊。”
这都是打哈哈的答话,谁会真去府城问?
谁又有闲钱去府城玩呢?
这村里的不少人,连县城都没去过,就更不必说府城了。
这话也让刘金宝间接地炫了一波富,看看,全村只有他家去过了府城。
酒过三巡,按着村里的习俗,满月的孩子得抱出来了。
头上包着朱色头巾的刘大妞,穿着一新,在母亲刘大娘子的陪同下,抱着儿子走出了卧房。
为了衬得喜庆,小婴儿的头上,还带着朱色小瓜皮帽子。
大家都停了吃,一起来看孩子。
刘大娘子的手里端着个小簸箕,簸箕上放着用苏木染了色的花生和葵花籽,还有些糖果,刘大娘子见人就抓几粒过去。
得到花生瓜籽和糖果的人,则送上几枚茶水钱。
送多少凭各自的心意,因为这不是送份子钱,这只是见面茶水钱。
有送两文的,有送十文的。
大家将钱往刘大娘子端着的簸箕里扔去。
刘大妞则向儿子介绍着这是哪位亲戚,尽管满月的孩子啥也不懂,正睡得香甜,刘大妞仍是介绍得煞有介事。
李玉恩小声对庐陵王妃说,“他听不懂嘛,为什么还要跟他说?”
庐陵王妃沉着脸,也对她小声道,“这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你小时候,也被这么抱着见过亲戚。”
李玉恩粉脸一红,有吗?
很快,刘大娘子和刘大妞,抱着孩子走到庐陵王妃李玉竹她们这里来了,庐陵王妃从兜里抓了把铜钱放在簸箕上面。
她放的最多,有二十来文了。
果果站在椅子上,伸着脖子看刘大妞的儿子。
李景也跟着看,他惊呼着嚷了句,“哇,好丑。”
但刘大娘子和刘大妞却一点不生气。
刘大妞抿唇而笑,刘大娘子也笑道,“丑儿好,丑儿无命无灾,李小郎会讲话呢。”
李景,“……”长得丑也是好事?
不仅刘大娘子母女不生气,其他人也纷纷说着,“丑得跟狗子一样,大妞,这小子就叫狗子吧。”
刘大娘子笑着道,“他太爷爷给取了名,叫黑狗。”
这妇人大笑,“哎哟,我跟你们老爷子想到一块去了。”
于是,大家一起喊着孩子“黑狗,黑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