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骆秋直视着时邢,眼神坦荡。
“你……”时邢眉毛拧起,一瞬间无数情绪哽在喉咙处,让他陷入到记忆深处。
——那时他跟母亲离开林家,生活条件一落千丈,老破小的出租房里,又黑又潮,彼时尚在幼年的时邢总觉得害怕,于是从那时起,母亲会用前一天的日历纸叠个千纸鹤,放在小屋里唯一的那扇窗户前。时邢便从旭日东升,金灿灿的光洒在上面,一直看到日落西山。他一直记得母亲的那句话:“还能看见光,还有自由,我们的日子就不算难过。”
转眼十载,今天却在一个陌生人手里收到曾经唯一能安抚他情绪的东西。时邢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
“不喜欢这个吗?”骆秋适时打断他的思绪,“我只会叠这个。实在不喜欢的话,可以丢掉,没关系。”
时邢意识到自己失态,不着痕迹地收拾好情绪。拿起那只千纸鹤,摆在掌心打量,没接话,而是说了个不相关的话题:“你刚刚说,萍水相逢?”
“嗯?”骆秋轻轻挑眉,“是啊,今天我要上山采景结果碰到了去散心的你。要是天没下雨的话,我也不会叫住你。但是,一切就是这么巧。不过之后,可能我就不会来了,你上了大学,或许也会离开述安。”
骆秋指了指他们两个:“今天还坐在一起聊天的人,之后可能就再也不会见面。这个,就叫萍水相逢。”
*
411寝室,骆秋推门而入。三位室友听见声响齐齐回头,见到是他,王艺伟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咣当”掉在了地上。
那天的事,实实在在给他留下了不小阴影。碾压式暴打,退无可退,逃无可逃。那种疼痛和无边的恐惧感,太他妈难忘了,这他妈吃多少个苹果也无法抚慰心灵。
事后他们商量过对策,立焱大学不许学生去校外租房子,王艺伟只好去找导员换寝,得到的回复是现在是:新学期开始,大一新生住进来,寝室都满了,想换的话自己找人协商去。
这上哪协商?就“李叶”那副八百年没见过太阳的德行,跟蘑菇成精似的,谁跟他换啊!
接着,赵岩那个怂货就想报警。王艺伟简直无语了。报警事情必然闹得全院皆知,他们三个大男人,没打过一根豆芽?他面子往哪搁?
刘江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想法,平常看着人五人六还挺横。真挨了揍,立马歇菜。
好在那天之后,“李叶”又消失了,可谓是来无影去无踪。三人始终没讨论出结果,再加上危险源不在,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万万没想到,他今天又回来了!
赵岩腾的站起来,那双手像是新长出来的,刚.插.进兜里又拿出来,怎么放都不对劲。
末了,他竟然拉开椅子,笑得谄媚,示意骆秋坐。
骆秋没动,抱臂站在门口,隔着眼镜静静看着他们。突然,他开口说话,语气平缓随意:“几位,最近还好吗?”
此话一出,王艺伟和刘江也蹭蹭站了起来,比站军姿还板正。
“别紧张,今天不打你们。”骆秋将门反锁,那三人一看见这动作就心底发毛,对他刚刚的那句话表示不信任。
“这几天有什么课点名了吗。”骆秋看向赵岩。
赵岩咽了口唾沫:“专……专业课有建筑力学和建筑法规,我帮你答到了,老师没发现。”
李叶读的专业是建筑工程。
他虽喜欢画画,但家境原因,注定他与烧钱的美术专业无缘。不过老话说得好,有梦想谁都了不起。上了大学后,李叶依旧没放弃梦想,没事就去偷蹭美院的课。
也就是因为这个,让林可义盯上了他——林可义学习不行,倒是砸钱进了立焱的招牌专业。美院功课重,作业多,时不时就要求学生灵感迸发搞个作品。
林可义画不出,但他有钱**。
但是找上李叶时,他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拒绝了。因为这位同学执着地认为作品是他的灵魂,灵魂不能出卖冠名权。
这种话,跟弹着吉他喝着酒的文艺青年说说还可以。林可义那是什么人,那是嗑瓜子都不用他亲自动嘴的大少爷,他可没心思听这些酸溜溜的风花雪月,钱砸不动的那就用拳头砸。
于是就有了后来种种。
李叶**要当,钱又拿不到,还白挨了一顿打。这个故事谁听谁落泪。
“我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是跟我有关的吗?”骆秋看向刘江。
“那个……”刘江对上他的眼神,先是心里惊了一下,大脑空白了三秒后才继续运行,“查寝了,查了两次。还有……有个姓石的来找过你。”
姓石的?
石飞。
“我知道了。”骆秋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411。
寝室三人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