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的行程定在正月二十四。
魏国和郑国接壤,两国的都城更是只有数城之隔,至多三四日便能到达。
开年后又下了场大雪,冰砖被累积成高耸的台阁,堆放在地窖里,等到了炎炎的夏日,就会成为避暑的利器。
应都的冬季寒冷漫长,攸宁伊始还对雪有些兴趣,现今已经看得腻烦了。
刚巧郑王也不欲令她常常出外,便将她镇日都按在床榻上。
白茫茫的雪纷纷扰扰地下个不停,攸宁的眼泪也没有停过,她连床帐都没有出过几回,连膳食都是被郑王抱着用下的。
可腹中一直饱胀,根本用不下去别的物什。
郑王喜欢看攸宁难耐焦灼的模样,捏着她的下颌,声音低哑地问道:“攸宁有孕时会是什么样?”
他从来都不是缄默寡言的人。
但近来却在这时候格外的多话。
攸宁的整张脸都是潮红的,连裸露出来的肩头都泛着绯色,她的指节虚弱地蜷缩着,却并不敢收紧,稍稍一掰就能打开。
好在郑王倒也没有逼她回答的意思。
他将手指嵌在攸宁的指间,十指交扣,牵引着她向那柔软的小腹而去。
郑王容色平静地说着淫/词:“会鼓起腹球,这里也会更漂亮。”
长青宫暖如深春,牡丹盛放,像是淋过雨似的莹润浓艳,当应龙摆尾的时候,花珠会被拉长,颤抖着迸发出馥郁的香气,缭绕的香气交缠,模糊了理智的边限。
攸宁懵懂地抬起眼,她追逐着快乐,就像稚幼孩童对蝴蝶的渴望一样,带着一种天真的憧憬。
郑王最喜欢她这双清澈空明的眼眸。
他俯身吻了吻攸宁的眼尾,轻笑着说道:“据说女郎有孕时会很敏/感,真不知道攸宁要怎么办。”
郑王抚了抚她的长发,调弄地说道:“……就会哭出来,……就受不了。”
在他的言辞里,她仿佛成了专供人戏弄、把玩的器皿。
没有理智,没有自我。
只有无尽的对快乐的渴望。
攸宁被郑王的话语吓到了,她哭着说道:“不、不要那样。”
“我不要给你生孩子了,妫允。”她怕得厉害,颤着声说出了禁忌之语,“我不要……”
郑王的神色冷了下来,他的声音带着寒意:“那你想给谁生?”
这几日被他惯得太过,攸宁都快忘了这是郑王的逆鳞。
当年冉容正是在两人快要成亲的时候,暗中勾结了季公。
攸宁本人或许便是在珠胎暗结的产物。
她吓了一跳,瞬时就从沉沦的情绪里挣出,汗涔涔的脸庞苍白失血,声音细弱地断续说道:“我、我说错话了,王上,我不是那个意思,请您、请您责罚……”
攸宁的头颅低下来,露出脖颈后的苍白肌肤。
如霜似雪,却落满了细碎的花痕。
她害怕地抓住了郑王的衣袖,脸上尽是惶恐。
郑王抚着攸宁的颈骨,眼底尽是晦暗的戾气,不再有逗弄她的意思,也不再有宠溺她的柔情,他带着寒意说道:“跪着。”
攸宁阖上眼眸,她慢慢地软膝分腿,腰身也低低地陷了下去。
郑王扣着攸宁的腕骨,神情冷得出奇。
若只是跪着,并不能算责罚。
须得是更尖锐的事,方才能令这女郎稍长些记性。
皮革如若暴雨,玉石恍如雷鸣。
惩诫结束以后攸宁连眼睫都睁不开,她哭得厉害,嗓音都打着颤,腿根仅能敞着。
“真的、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她抽咽着说道。
郑王垂首为她上药,复又问询道:“你不想和孤有一个孩子吗?”
攸宁埋在袖中的指节快要将掌心给掐破,她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抬起泪眸说道:“想的,王上。”
“但我怕您不喜欢,”她神情怯弱,沙哑着嗓子说道,“如果孩子生得像我,您会讨厌孩子吗?”
这是很天真的话语,也是很虚伪的话语。
但郑王叫她骗了过去,爱欲可怖,连这位最无情的君主都不能免俗。
攸宁眼睁睁看着他身上的冷戾之意渐渐消去,眉宇也舒展开来,继而泛起的是一种奇异的疼宠与溺爱的情绪。
郑王轻声说道:“原来在怕这个吗?”
他好似位长辈,为寻到了孩子失常的缘由而悦然。
郑王安抚地说道:“不会讨厌的,你父亲母亲的事都是旧事了,孤不会再追究。”
攸宁没有想到,一桩简单的谎言竟会获得如此意外之喜。
郑国是最重视承诺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