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的声音是苏念烟从宫里带出来的万嬷嬷,原是太后指去伺候仪太妃的,后来仪太妃病逝,就闲置在寿安宫,平日不过接手调教小宫女的活儿。苏念烟念及对方年迈,又能调教小丫头,便讨来公主府里。
“可有说何事?”苏念烟略显不耐烦,搬出宫后才知生活艰难,往日和颜悦色的宫人们竟都是见钱眼看的,往日在太后身边,他们连个赏银都不敢要,眼见苏念烟搬出来,个个寻着由头来打秋风。
那些个未经世事胆大的,倒还能吓唬一番,只是皇帝和太后身边的难以打发。
“传娘娘懿旨,请长公主即刻入宫。”万嬷嬷只在门外说话。苏念烟抬手,让杜鹃将自己从绵软的罗汉床上扯起来,看向一脸期待的顾枕书,笑着说道:“母后急召,本宫少陪了。”
“那事儿长公主是答应了?”顾枕书情急之下,拦住苏念烟的去路,微微抬头看向对方,不由得心神一震。都说长公主明艳动天下,还以为是虚传,过往见面对方都用团扇或屏风遮挡,如今得见真容,当真不虚此行。
“本宫怎能替禅师拿主意,还得世子亲去为妙。”苏念烟只希望太后和皇帝不要闹幺蛾子,哪里还有心思解决眼前的事,但见对方不依不饶,只能抿嘴打发道:“待本宫回来,亲自写帖子给你,你拿去,禅师必然见你。”
“此话当真?”顾枕书眼中带着笑意,更加放肆地盯着苏念烟了。
“原来在世子眼里,本宫是言而无信之辈?”苏念烟眯起眼睛,正欲与顾枕书争辩几句,门外的万嬷嬷又催促着她快些出去,苏念烟只能绕过挡在身前的顾枕书,带着杜鹃和明镜匆匆出去。
“岂能!”顾枕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可此时苏念烟念及宫里的事,无暇去管他。
公主府正厅,安嬷嬷只是来传懿旨的,旁的不肯多说,苏念烟只能让人套了马车,和安嬷嬷同乘一辆马车,一起往宫里去。
“嬷嬷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苏念烟给杜鹃使去颜色,杜鹃便从袖子里拿出鼓鼓的荷包,塞进安嬷嬷手上。
“老奴能知道什么。”安嬷嬷笑着将荷包收下,挑开窗帘,“原是朝堂里文官们吵闹,为了给将士们的那丁点封赏。陛下怒气冲冲的来找娘娘,不知道怎么的,娘娘突然让老奴来请长公主。”安嬷嬷握住苏念烟的手,偷偷在苏念烟手心里写了个“嫁”字。
嫁?苏念烟疑惑的看着自己掌心,一时竟没有明白,为何提到嫁人,如今宫里到了适婚年纪的只有自己,可是自己是代发修行的比丘尼,至于另一个,便是即将及笄的大公主,可若是要嫁大公主,何必让自己入宫呢?
苏念烟有些呆呆地看着手心里的字,身旁的安嬷嬷看她这般,摇了摇头,继续看向窗外。
“嬷嬷写了什么……”杜鹃并不知道安嬷嬷写下什么,好奇问道,可却被安嬷嬷止住,厉声斥责道:“白教你这么久,主子的事,不该问的不问,你有几条命来填你这张嘴?”杜鹃缩了缩脖子,乖乖闭嘴。
现在的杜鹃,只恨自己没跟明镜上一辆车马,无论她说什么,明镜只会应下,不会多说什么。
马车行至宫门口,苏念烟一行下马车,换乘宫里的轿撵,安嬷嬷推说要先去回禀太后,便先乘软轿回去,杜鹃和明镜则跟在苏念烟的轿撵旁。
“长公主,世子大人似乎还没回去的。”明镜说道。苏念烟这才想起,镇南王世子来京,都怪对方一来便商议顾文君和余文茵的婚事,反而让苏念烟忘记了,这位世子看着也到了适婚年纪。
“这位世子如今多大?”苏念烟看向明镜。
“奴婢没记错的话,十六了。”明镜掰着指头,“似乎……”
话还没说完,轿撵又被迫停下。敢在宫内拦太平长公主轿撵的,只有仗着皇帝喜欢,待在宫里的余文茵了,估计是知道顾枕书去自己府里拜访,想从自己口中得知自己是否松嘴吧。
“余家姑娘当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苏念烟现在无法教训对方,在自己羽翼薄弱的时候,万不能触怒皇帝。
“长公主金安,只是听闻长公主又入宫了,民女有些好奇。”或许是想要苏念烟松口,放过顾文君,余文茵破天荒地退到一边,紧紧跟在轿撵旁,话里话外都在打听,顾枕书到底跟苏念烟说了什么。
“本宫原是好心,想着顾大将军若是真心相付,不妨……”苏念烟的身子微微侧向余文茵,见对方眼里突然闪烁,坏笑着,“不妨将余姑娘娶进将军府,当个妾室也是使得的,本宫也不是小肚鸡肠之辈。”
余文茵的脸上顿时黑了,苏念烟也无意继续搭理她。“还不快些,一会儿太后娘娘怪罪,你们谁担当得起?”杜鹃及时发话,抬轿的小太监们面面相觑,只能加快步伐,将余文茵甩在后头。
“长公主无须搭理,这只狐狸眼看着顾将军入京,又想激怒您,惹人可怜的。”杜鹃撇着嘴,频频回头去看余文茵。
“此事先放放,我记着世子说他没见过余氏的。”苏念烟问的是明镜,她一直随苏念烟待在书房,自然听到的。“奴婢记得,世子大人是这么说的。”明镜点点头,看向苏念烟,等待对方下一条命令。
“有人在给宫里递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