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三人走后,邱英发收起闲书,从柜台里面走出来,打扫书桌。
他这人有轻微的强迫症,爱好干净整洁。
刚刚赵平试写的似乎,书桌上没收拾干净。
当他走到书桌面前,拿起一块抹布,正准备擦掉黄表纸透出在桌面上的墨渍的时候,突然间手停住了。
瞪大了眼睛,呆立当场。
这,这首词,写的太妙了!
借着未干的墨渍,邱英发能依稀辨认出来: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梁郎赤壁。”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这写的不正是咱大顺国水师梁都督火烧北燕联营的战场吗!
邱掌柜震惊了半天,久久不能言语,虽然他不是秀才,但长期和县里的书生们打交道,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文采。
赵平居然能写出这么一首不凡的绝唱?!
太厉害啊,就凭这文采,怎么也得中个秀才啊。
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赵平能做出这么一首词。
眼看着墨迹慢慢要干了,字迹就要消失不见,邱英发这才醒悟过来,慌乱间从柜子的最高处取下来一张最贵的徽州白宣纸,小心翼翼的展平来,铺在书桌上。
又仔细的用手,轻轻的,一遍一遍的拓印了一番,直到确认每一个字都拓上去了,才将白宣纸翻过来。
照着宣纸的反面,重新描摹了一遍,将几个不清楚的字,揣摩着自己填上,如获至宝。
可邱英发不知道的是,原本上面写的“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最后几个字看不清,他自作主张给改成“卷起千层浪”了。
还有“羽扇纶巾,谈笑间”,邱掌柜填成了“说笑间。”
正当邱英发端详着这首词,频频点头的时候,门外脚步声响起。
邱英发抬头一见,来者年约五旬,一身掩饰不住的威严之气。
竟然是太师周鸿明!
邱英发连忙将宣纸放下,将身体躬成虾状:“周太师,您怎么亲自来了。”
周鸿明哈哈一笑,摆摆手说道:“老夫已经赋闲在家,莫再叫我太师了。
老夫今日心情不错,所以来学府巷逛逛,顺便买些大红纸。”
周鸿明又道:“小儿快满周岁了,买些红纸亲自写几张请柬。”
邱英发忙将周鸿明请到里间坐好,又亲自沏上一壶茶,恭恭敬敬端过来。
周鸿明曾经为先帝的老师,为人正直。
自打新皇登基以来,周鸿明因政见与新皇不合,便辞了官,告老还乡,回到大泽县,再也不问政事,一心一意做个闲散的老翁。
就在上个月他新纳的三夫人产下一个麟儿。
周鸿明少年中举,年少即去了京师,告老回乡之后又非常低调,所以大泽县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邱英发年少时曾经和周鸿明在学府同过一段时间学,所以才认得。
周鸿明端了茶,呵呵笑道:“邱掌柜,小儿下月满周,届时请来府上一聚。”
“一定一定”邱掌柜受宠若惊。
周鸿明又随意的问道:“邱掌柜,咱们这大泽县,这几年来可有什么品学兼优的读书人?”
邱英发叹道:“自打周老您中进士之后,咱们大泽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像样的读书人了。”
周鸿明点点头,这话说得是事实,大泽县是贫苦之地,文风不盛。
“这次我辞官回来,就准备开县学,教育桑梓。”
邱英发不露声色的拍马屁道:“周老一心为民,令小人钦佩。”
“咦?这是你做的词?”周鸿明眼光扫到白宣纸上,瞪大了眼睛。
不由的念道:“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
越念,心中越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首词,写的太好了,这份文采,连自己也自叹不如。
“这首词,雄浑苍凉,大气磅礴,笔力遒劲,境界宏阔,堪称是千古绝唱啊!”
周鸿明激动的抓住邱英发的手:“这是谁做的词?”
邱英发窘道:“这,这是一个穷渔户所做。”
要是一般人问起,邱英发本来还打算将这首词据为己有,可是面对周鸿明,他自然不敢撒谎。
“此子当有大才。他叫什么名字?”
“额,这人叫赵平”邱英发老实交代。顿了顿又说:“可是这个赵平,考了几次童生试都没考过的啊。”
“什么?”这下轮到周鸿明吃惊了,“能写出这样绝唱的读书人怎么可能连童生试都考不上?”
童生试,类似于初中毕业,童生试之后才有资格参加知府组织的乡试,中秀才。
“额,是不是他抄袭别人的?”邱掌柜小心的问道。
“不是”周鸿明摇摇头,分析道:“这首词写的那么好,如果是别人写的,恐怕早就传遍天下了。”
“这一定是刚刚写的。”
周鸿明指着宣纸上的几个字说道:“而且,你看这里: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层浪。”
“这个千层浪,用词略显稚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