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住的是一栋老房子,虽然是在老城区的深处,但是离新城很近,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到繁华的商业地段也仅仅只需要步行二十多分钟的样子。
可是这里却是异常的安静,尤其是在晚上稍晚的时候,只要路上的行人步伐有些沉重,隔着数条街也能清楚的听得到。
这是一片旧的居民区,密密麻麻的挤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房子,灰色的砖结构,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样子,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墙体上大多爬有爬山虎,层层叠叠的。也会有露在外面的砖块,它们上面大都有白色的絮状物,一簇一簇的,仿佛是在昭示着时间的久远。
小巷是窄窄的,却异常的干净整洁。两旁栽种着的都是高大的梧桐树,枝桠与枝桠触碰着,相互交织在一起,他们发着嫩嫩的芽,清一色的披了崭新的绿,十分悠闲恬静的样子,却把巷子挤得更窄了。
其实,我才刚刚来到这座小小的城市,时间真的没有太久,也就只是十多天的样子。偶尔的时候,我会随意的顺着街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路口,随意的走着,随意的看着,看街是否会有尽头,看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踱着步,悠闲自得。有时,我会情不自禁的随着他们的节奏,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路在脚下,终点却不知道会在哪里,抑或是根本就没有所谓终点。
继续走着,前方是一对年迈的老人,相互搀扶着,讲着最地道的本地方言,软软糯糯,听得人耳朵都要化掉了似的,虽然听不大明白究竟说的是什么,但分明是欢快的语气。
我悄悄的从后面赶了上去,在他们身边经过,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偷偷瞄了一眼,然后快速的挪开,只是我分明的看见了他们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满足的表情。
街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放着舒缓的旋律,悄悄的绊住了行人的脚。
渐渐的树木多了起来,又高又密,似一个个排列齐整的卫兵,注视着我的到来。再往里走是一溜墙,印着树木的阴影,灰愣愣的显示出水泥陈旧的本色,让人不由得联系到岁月的无情流逝,一股颓废的感觉,由然的从心底的深处而起。
正前方是一片成群的楼房,全然不似我住的老房子,更加的低矮,颜色也都是深沉的深红色,仿佛一个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看透了世间的繁华,红尘的喧闹,齐齐沉默。
我习惯于这样的行走,一个人,或快或慢,或是悠闲,却从来不敢停下来,生怕有什么东西会随着脚步的停滞而生生的断开。
会是什么东西呢?我却说不清楚,只是,我知道的,肯定有的。
可是总是会有累的时候,于是不得不停下来,这个时候眼前不论是怎样的繁华或是寂寥,我的心中总是会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那么,究竟失去的是什么呢?
没有答案的,也不会有答案,我告诉我自己。
大多的时候,行走都是漫无目的的。正如莫名的失落和脚下的路。
偶尔的时候,我也会禁不住的抱紧双臂,好冷,真的好冷。倘若有人能“携我之手”陪我这一程,即便是不能“与我偕老”,也是多么好的事啊,我开玩笑的对自己说,又是一阵风吹了过来,这风里依旧裹着寒冷,冷不丁的穿过单薄的春衫,肆意流窜。心,不由得跟着一阵战栗。
该是转弯了吧,茫然的停住了脚步,四处张望,不知应该去往哪里。
是前方吧?
前方是哪里呢?
还是前方吧?
前方的前方呢?
不知道。
其实又何必知道呢,该知道的时候总是会知道的,就比如说路总是会有尽头的。
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还是继续走吧。
累了吗?还是回去好了。
总得回去的。
在这个小城,其实我并没有到过许多地方,倒不是因为它有多大,只是我不大习惯于陌生,大多是穿梭在熟悉的街道,走熟悉的路,看熟悉的景。却并未生出许多厌烦,每一次总是会有或多或少的新鲜,以至于我以为自己就是善于遗忘的人。
这多好,善于遗忘总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