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的巡城御史宋阳立刻变得十分惊恐。
潜意识里,他仍然觉得这一切实在是不可思议,当今皇帝几年出宫私访这一回,就叫自己给碰见了?
这种运气,实在可以去赌一手了。
不过事实已经容不得他不相信,京军的游击将军都已经带头参拜,这不会有第二个可能了。
他连忙跪倒在地:“陛、陛下…!”
朱由校冷哼一声,斜睨他一眼,“朕可没那个本事让你跪拜,你自称一声朕,你不就也是当今皇帝了?”
宋阳满头虚汗,不住擦拭,但却说不出话来。
“拉下去,给朕砍了。”
朱由校说完,郑姓游击将军立刻挥手。
两名士兵一前一后上前,架起宋阳便当着全部西城兵马司兵丁的面来到道路中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这样的小人物,朱由校根本犯不着与他置气,今日当街砍了宋阳,方才他的僭越无礼还只是其一。
如果单纯想要报复,朱由校有一万种手段能把宋阳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当街明杀,实在是掉了身价。
所以今日这样的做法,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表一个态,一个从朱由校从登基以来便从没有过的态度。
无论宋阳如何挣扎和求饶,朱由校都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随着战刀落下,宋阳满是惊恐的头颅离开了他的身体,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土地。
许多百姓聚在周围,为今日突然发生的这一切感到震惊。
“杀得好!”
“杀得太好了!”
如今,为了讨好魏忠贤,海内各地的文武官员都在想尽办法献媚,搞得天下是鸡犬不宁。
朱由校冷哼一声,转身便走,留下议论声逐渐加大的京城百姓。
回到宫中,朱由校少见的发了脾气。
一名小阉端着茶过来,朱由校见了,却是一把将其扫落在地,“许显纯呢,叫他过来!”
宫娥们慌忙收拾残局,小阉也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跑出去。
许显纯正坐在北镇抚司的大堂上,原本属于北镇抚司千户张立的位子上,他将双腿搭在桌案上,满脸戏谑。
“张千户,我要你查到底有多少人给魏忠贤修建生祠,查得如何了?”
张千户却是畏畏缩缩,“回、回禀掌使,这…这事实在不好办,各地都是魏氏的朋党,我们无从下手啊!”
“嗯?”许显纯眼神一紧,当即将桌案踹翻在地,上摆着的文书也散落一地,“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办不好,你还在北镇抚司干什么?”
“莫不是,连你也是阉党的人?”
许显纯冷冷一笑,那眼神中传出的阴鸷杀意,令张立不寒而栗,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的两名校尉,更是使他濒临绝望。
“这千户,你先不用干了,等本使禀明陛下,再做定夺!”
张立一愣,看见周围田尔耕、杨寰令两名千户满脸噙着那幸灾乐祸的笑容,顿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待张立离开,许显纯冷冷道:“魏阉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杨寰和田尔耕毕竟也是获赐飞鱼服、绣春刀殊荣的能耐人,也都瞧得出来,现在的魏党,已经是濒临灭亡的边缘。
至于这一切的开端,还是要从当今皇帝册封魏忠贤为宁国公一事说起。
以魏忠贤原本受宠的程度,国公实际上也无可厚非,但早不封晚不封,皇帝偏偏在这个时候封,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刚讨灭建奴,叙功升授大典结束的时候!
魏忠贤何德何能,能与御辽十载的熊廷弼,平定西南的朱燮元平起平坐?
要知道,这二位,就算配享太庙,天下间的将士,满朝的臣工,也俱都是心服口服的。
可魏忠贤算个什么东西?
在大部分人眼里,他不过是个赌徒出身,凭借谄媚献上获得当今天子信任的小人而已。
朝堂无方寸之舌,沙场无尺寸之功。
凭一个修三大殿的功劳,就能得到赐封国公的殊荣,要是国公这么好当,岂不遍地都是?
自从上次册封魏忠贤的圣旨昭告天下,朝野沸议,全都对此事愤愤不平,一些如许显纯这般的有识之士已经看出,这正是皇帝着手铲除阉党的第一步棋。
一时之间,平静许久的京师在这份表象之下,再度变得波涛汹涌。
许多早对魏忠贤心存不满的人,开始暗地搜集其多年违法乱纪的罪证,打算在适当的时机,和盘托出。
朝臣们心思各异,魏忠贤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整日的吃不好、睡不好了。
这种周遭危机四伏的感觉,他从未有过任何一次。
许显纯一开始其实也是没想明白皇帝的真正用意,但有一天在睡觉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忽然开窍了。
那天晚上他便失眠了,兴奋的一夜都没睡着。
听到小阉传唤,许显纯一愣,顿时准备好这些时日杨寰和田尔耕提前搜集的罪证,前往乾清宫。
“臣许显纯,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朱由校看他一眼,道:“今日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