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你是有改变这个世道的能耐的。”林聪儿低下头,幽幽说道:“自狗皇帝来到西安,我教内弟兄死的死、伤的伤。”
“二十万精锐南下,朝廷似乎打定主要要剿灭白莲教,我是圣女,白莲教比之朝廷,到底如何,我心中清楚。”
说着,林聪儿脸上露出恶心的神色,看向地上雷阳的尸体。
“白莲教内,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小公爷,我要问问你,你觉得如果让这样的人登了大位,会比现在位子上那个皇帝要好吗。”
朱由校侧目一瞥,眼中出现些许的不屑,冷笑:“自然是不会。”
对自己继位八年来的功绩,朱由校总是当局者迷,看不见也摸不到,但扪心自问,好歹要比这种货色强了很多。
“所以,小公爷,我送你一大功。”林聪儿莞尔一笑,“既然白莲教没有拯救这个世道的机会,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留给能做到的人呢?”
朱由校一愣,“你是说,这个人是我?”
林聪儿没有回答,自顾自道:
“本来我听闻英国公府的张公子,是京中第一纨绔,好色、贪财、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不过今日一见,谣言也只是谣言而已。”
朱由校初听到这些,还是有些汗颜的。
张世泽确实初年是个纨绔子弟,好色也贪玩,但是近些年进入武学院以后,便改得差不多了。
这些名声,全是自己出来微服私访给他传出来的…
说着,林聪儿攥紧了拳头,“若我不是一介女流之辈,我有改变这个天下的心,我就一定能够做到。”
“可我终究是个女人,如今这个世道,女人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
朱由校在他说话间感受到地面在细微的颤动,估摸着是勇卫营的人应该快到了,也发现林聪儿并没想杀自己,于是面容上逐渐变得自信。
“你为什么就确定我能改变现在这个天下?就算我说的身份是真的,我不过也就是个国公而已。”
林聪儿呵呵一笑,自嘲道:
“我起初是因你未来国公的身份,后则是为你这个人。”
“我从你眼中见到了你胸中的壮志,假以时日,必不是池中之人,那昏君改革五军都督府,现在的都督府手握天下卫所大权,而如今叫我遇见了你,岂不正是天意?”
“小公爷可拿陕地白莲教取功,博得昏君信任,以待其后袭爵,执掌全国卫所,便可暗中培植心腹。”
“其后之事,我便不说,凭小公爷的能耐,自立为君,做个权臣,不外乎一念之间。”
朱由校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他是真的看不懂这个圣女了。
这时,周围忽然间喧闹一片,乱声大作,铳炮齐鸣、响彻夜空,无数的勇卫营亲军攻山蜂拥而上。
白莲教的教众哪里识得这般阵仗,没过多久,便是被打得抱头鼠窜,扔了满地的尸体。
林聪儿也未曾料及此事,含恨道:
“来的是那昏君亲军,必是那雷长老擅自行事,惊动厂卫,小公爷可挟持住我,以此邀功!”
语落,林聪儿掀开红衣裙摆,将匕首腿间取下。
随后,朱由校便感受到,一具纤细的躯体于自己贴身滑过,待到再反应过来时,手中无故多了一柄锋利的短匕,死死抵在林聪儿雪白的脖颈上。
恰如其时,山下的勇卫营将士成批攻入香坛,陈策远远便见到站在台上的两人,立即领人上前。
正要说些什么,朱由校大声说道:
“此人便是白莲教在陕地的圣女,已被小爷我拿住,你们快去山中搜集余党,莫要让他们跑了!”
陈策到嘴边的“陛下”生生被咽了回去,他自然明白这位皇爷是打着什么心思,随而问道:
“小公爷怎么跑到陕西来了?”
朱由校松了口气,说道:“到处玩玩,没想到这白莲教的圣女又蠢又笨,被小爷我抓住,我没事,快去搜山吧。”
陈策再次打量一下朱由校,的确未见什么伤势,这才转身极为配合的带着勇卫营大军渐渐散入山中。
“你走吧。”待火光远去,朱由校将手中匕首扔了,推开怀里的林聪儿,说道。
“你不拿我请功?”
朱由校本想亮明身份,一想以后估计也再无瓜葛,便又将这一想法埋在心中,笑道:
“以前我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自从来到这里,好像活成了另外一个人。”
“身份尊贵,翻手之间,掌万人的生杀予夺。”
“我曾枉杀无辜,也曾行事荒唐,多少年了,一直都被步步紧逼,没有过多少真正去思考的时间,我甚至不知道这样做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今天,我全都懂了。”
“我要让你,不,让这个天下的所有人看看,这个大明,今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你走吧…”
林聪儿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脸上的寒霜再也维系不住,在顷刻间化开,从没有过这样的放松。
她知道,今后白莲教与朝廷如何,这个天下,再与她一介女流,没有任何关系。
林聪儿深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