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宁儿死死盯着沈鸢。
就在沈鸢以为她会恼羞成怒,却不想直接撂下车窗,砰的一声隔绝了她的视线。
反常得很!
“走。”
岑宁儿声音像是从齿缝儿里挤出。
车夫迟疑,马车里丫鬟青樱也诧异,他们可是相府的人,小姐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步了!
但涉于岑宁儿周身极低的气压,青樱也就只敢偷偷看一眼。
自从今日从寺庙祈福出来,小姐就很不对劲儿,人似是很慌乱,只命令她们快走。
“聋了吗?”
就在车夫迟疑的功夫,岑宁儿呵斥一声,声线稍微尖锐,吓得车夫立刻勒紧缰绳,将马车往边上调头了些,擦着沈鸢她们的马车过去了。
“姑娘,这位相府小姐没事吧?”
玉灵啧啧称奇,那个丫鬟就已经嚣张的不得了了,到了小姐那忽然就熄火了?
沈鸢收回视线,是不对劲。
“回头让褚义查一查岑宁儿今日做什么去了。”
回到沈府,看到有几辆轿子停在门前。
沈鸢挑眉,沈氏到底是有本事,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振作起来了。
之前的事让沈氏名声尽毁,已经没有人愿意和她来往,不知道今日这几个,都是哪家的。
怡畅院。
沈氏身上盖着毯子,坐在藤椅上,帕子掩唇咳了好一会儿。
马上就要入夏了,沈氏坐在院子里,看着像是还冷。苍白着脸,好像大病了一场的样子。
“沈夫人保重身体啊。”
江氏是吏部侍郎夫人,接了沈氏的帖子不得不来,适时的说上两句客套话,缓和一下之前避而不见的尴尬。
紧接着晋中都尉夫人何氏也跟着额担忧道:“沈夫人气色看着不大好,凡是不要太过操持,让下面人去做就好了,像我,家中的事情都交给管家,我整日就与各府夫人喝茶聊天就好。”
另一个半晌没插上话的徽州监御史夫人王氏搓着手绢,一时间低头不语。
沈氏虚弱笑着回应了江氏和何氏,随后又将目光挪过去,“早听说王御史夫人是个美人,今日一看果然不假。”
王氏的脸皮薄,直接就红了。
江氏看了沈氏一眼,紧跟着笑说,“可不是吗,就是性子太软了些,总看着地上,还能捡到金子不成?”
说笑了一句,让王氏硬着头皮诺诺开口,“我才到都城,凡事都不大明白,怕说错了什么话。”
“怕什么,都城的夫人们都好相处的很,你不用拒着,看得我浑身都难受。”何氏跟着笑了句。
气氛比之前热闹了些。
沈氏倒叹了口气。
“怎么了?”江氏问。
沈氏还没回答,眼眶已经先红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之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死了一了百了的心思都有了。可是我悦儿还没出阁,我舍不得啊……”
没想到沈氏主动提起这一茬,一时没人接话。
沈氏啜泣了两声后,“都是有儿有女的,将心比心,那马贼要的就是我那养女,我当时也是被吓坏了,才做出那样天理不容的事。”
“事后也后悔的不行,被记恨上也是应该。”
“可自从那件事后,我这养女仇视家中每一个人,如今宅子都不安宁……算我自作孽了……”
沈氏絮絮叨叨一堆,按照沈悦的方法,博取人的同情。
而后又将沈鸢是如何顶撞沈奉山和沈严的,如何在家中打砸的,如何和她这个养母叫嚣的,一件件的将给几位夫人听。
沈氏口舌生花,一番讲述下来,沈鸢在她口中已然成了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就连马贼那件事之前,都给沈鸢编排成了个和沈氏不亲近,和沈悦争抢的恶毒姐姐。
反而沈氏推沈鸢给马贼倒是有情可原了。
原本,在贵妇圈中,只有利益优先,本不会因为个养女,而真的断绝往来。眼下,沈氏有了这番说辞,自然是要跟着一同唏嘘的。
三个夫人中,还是只有王氏低着头,不吃茶,不接话,卷着手里的帕子。
临走时,江氏和何氏都说,这事不能让其他夫人误会,会帮着好好说的。
萧燕派来的侍卫里有个轻功特别的好的,叫褚年,和褚义是亲兄弟。
他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复数给了沈鸢。
沈鸢已经将毒的分析做完了。
她刚站到院子里抻了个懒腰,就知道了沈氏又在作妖。
不过没关系。
沈氏想要挽回声誉,自己也可以配合她的。
次日。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沈鸢去见了萧燕和谢怀景。
在二人很有压力的目光下开口,“毒叫‘回春’,是已经消失几十年的剧毒。这种毒虽是剧毒,但不会让人当场毙命,而是让人忽然病倒,然后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拖个十几日,身体逐渐亏空,药石无医而亡。而且,这种毒极难被查出,如果不是我看过的医典多,也不能通过毒的成分判断出这种毒来。”
“既然已经消失,那从哪里还能弄到这种毒呢?”谢怀景眼梢发沉,强压着急迫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