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来寺建寺百年,香火旺盛,庙里的僧人很和善,都是得道高僧,但今日这事的确让他们犯了难。
起因是一个大夫来此,说是要租一间房子救治一个病人。
要知道,佛寺不能见血,这可是大忌!然而,就在方丈为难时,官淮尘却笑了笑,说不会见血,只是施行一个小法术,他看了附近许多地方,唯有这里有佛光庇佑,可保病人平安。
百般劝说下,方丈最终还是同意了。将寺庙后的一家杂役房收拾出来给他们作为病房。
屋外,温泽和庄听姗姗来迟,他们来时,官淮尘正在行医。
换眼之术,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一不小心则前功尽弃,搞不好两人都会成为瞎子。
官淮尘排出一排银针,插在俞钟离的不同穴位上,他又点燃了迷魂香,使得在行医过程中不会那么痛。
花隐与俞钟离相对而坐,两人隔着一道白帘,只能隐约看到对面有个人。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俞钟离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双目上俨然多了一抹白绫,他拱手作礼:“多谢先生。”
一旁的竹卿慌忙上前一步扶住看不见路的俞钟离,轻声道:“师兄,门在这边。”
官淮尘垂眸,在纸上落下几行字,又从药箱里拿出几包药,递给俞钟离:“记得按时服药,一月过后,若双目依旧疼痛可去桑海寻我,我会为你治疗。”
“有劳先生了。”竹卿颔首感激道,“六公主也快醒了,我们也该走了。”
“等等,”官淮尘忽然出声叫住了竹卿,“我希望门主能好好考虑一下那件事,它于山鬼门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竹卿顿了顿,双目微闪,终是牵起一抹勉强的笑容:“太子殿下运筹帷幄,只是天下大势非我山鬼门可以左右,殿下还是另寻他人吧。”
言罢,她便带着俞钟离离开佛来寺。她手里还纂着官淮尘写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西海有一烛龙,抽其骨髓,剥其皮肉,炖之饮之可平复剜眼之痛,剜其眼,可代盲眼,使盲者复明。
屋内,官淮尘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后朝门外瞥了一眼,冷声道:“可看够了?”
紧接着,两只毛茸茸的脑袋就探了出来,异口同声道:“这样就完了?”
“不然呢,”官淮尘垂下眸,低声道,“你们两个别吵,六公主还没醒呢。”
庄听挠挠脑袋,不解道:“既然西海烛龙可治眼疾,那为何不直接杀了烛龙为六公主治病,反而要施行换眼之术呢?”
温泽打了个哈欠,耷拉了下眼皮,不咸不淡道:“你当烛龙是吃素的吗,烛龙性格暴戾,本事通天,就连西海龙族都不敢轻易招惹。更很况,六公主的眼疾是天生的,即便你剜了烛龙的眼睛也未必能使她复明,而俞钟离不一样,他是杀手,扛得住烛龙之眼自带的杀气,于他而言没有害处。”
话正说着,白帘后的花隐忽然动了动,温泽一惊,说时迟那时快,温泽和官淮尘两人同时出手,一个点穴,一个扎针。
官淮尘蹙了蹙眉,又往香炉里扔了块熏香,不安道:“还是先送她回宫吧,待在这里总归是不行的。”
三个人左看看右看看每一个人动手,怎么说花隐是个姑娘,三个大男人……不行不行,她好歹也是十四洲未来的女君,不可无礼。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屋外忽然响起一道轻快的女声:“喂,需要帮忙吗?”
抬眼看去,竹卿靠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盯着屋里几个踌躇莫展的大男人。
“你没走?”温泽眨巴了下眼,嘴比脑子快,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竹卿摇了摇头,苦笑道:“并非是我不愿走,而是我师兄不肯走。”
说着,她就走到花隐身前,盯着花隐看了好半天,嗤笑地垂下眸,眼底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好歹是我与师兄的约定,只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竹卿安顿好花隐后来到院子里,掏出怀里的令牌,递给官淮尘:“师兄说,太子殿下是为了天下苍生,此等义举我山鬼门定义不容辞,这是门主令,日后,山鬼门就交给太子殿下了。”
温泽慵懒地靠在柱子上,看着官淮尘犹豫不决的神情,不禁轻笑一声:“竹卿门主,你可要想好了,若是将山鬼门交于我们手中,我们可不会担保会与南国闹成什么模样。”
竹卿闷哼了一声,面色忽然有些忧郁:“我本就是为了摆脱南国的统治才带着门中弟子来此,与其拔剑相向又有何妨呢?”说着,她又忽然看向天空,眯了眯眼,苦笑一声,“况且,师兄也不愿离开,我留在这儿陪陪他也好,就像小时候一样。”
世人只知山鬼门本事通天,门中杀手个个冷血无情,却不知他们上第一堂课就是厮杀。她和俞钟离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那时候,南国境内纷战不已,父母被杀,村子被灭,整个村子就只有她活了下来。后来,她逃了出去,遇到了俞钟离。
俞钟离讲,他父亲是南国大将,后来奸人当道,屠杀了他们全族,他父亲把他塞进暗道里他这才躲过一劫。于是,两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走到了一起。他们一起上街讨饭,一起逃亡,虽然有时只能吃树根草皮充饥,但至少身边还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