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掉在地上的声音,清脆而突兀。
钟灵毓眼皮沉重,努力睁着眼睛。
她慢半拍,才意识到,掉在地上的,是陈听泽送她的印章。
拖着疲惫疼痛的身子,钟灵毓无视了沈怀洲,当着他的面,将印章捡起来,攥进了手里。
沈怀洲脸色很难看,“这枚印章,是谁送你的。”
“你心里有数,又何必再问。”钟灵毓没有心思跟他吵架,更没有力气解释什么。
她身体很脆弱,心里也因为沈怀洲,而感到心寒无比。
故而不太想跟他说话。
沈怀洲语气冷淡,“为什么要收他的东西?”
钟灵毓阖上眼眸,背对着他,有气无力道:“母亲去世后,记得我生日的人不多,听澜算一个,陈听泽也算。他们送我礼物,替我庆贺,我为什么不能收?”
他去参加文青钰的生辰宴,反倒怪她收陈听泽的礼物。
这种占有欲,真是蛮可笑的。
沈怀洲有些烦躁。
他想点烟。
可一想到,钟灵毓不喜欢他在卧房抽烟,他又将雪茄收了回去。
他盯着她的背影,声音尽量放平,“陈听泽对你什么心思,你我都知道。你收他的东西,有没有考虑我?”
“你说我没考虑你...”钟灵毓转过头,“那你呢,你又考虑过我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文青钰有问题,你不也一样去了她的生日宴?你替她庆生,没有陪我去迁墓,更忘了我的生日。陈听泽替我庆生,只是托陈听澜送来礼物而已,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沈怀洲知道他有错,可他不喜欢钟灵毓这样跟他讲话。
他极力压抑着怒气,“是金世宏拉着我去的,你也知道,我近期很忙...”
“对,你很忙,所以你没有陪我迁走我母亲的坟墓,也忘了我的生日,我都不会跟你抱怨什么。”钟灵毓轻声咳嗽两声,“但你也不要跟我抱怨。”
她撑起身体,赤脚走下床,“我早就明确拒绝过陈听泽,和他关系无比清白,我收他的礼,你没资格来说什么。”
沈怀洲面色阴沉。
钟灵毓越过他,他抓住她的手臂。
两人静默着站在原地。
良久,沈怀洲揉着眉心,疲惫道:“抱歉,是我不对。”
“你不用道歉,我从来没有想跟你吵架的想法,我只是想好好休息。”钟灵毓拨开他的手,打算去客卧睡。
沈怀洲没放她。
无意间,他碰到她的额头。
温度有些不太对劲。
他蹙眉道:“你发烧了?”
“吃些药就好了。”钟灵毓用力甩他。
可沈怀洲攥得太紧,她却甩不开。
沈怀洲把她抱回床上,给她拿来了退烧药。
钟灵毓就着他的手,把药吃了。
可她仍要起身去客房。
沈怀洲哄着她,“别折腾了,你生病,需要好好休息。”
“沈怀洲,我就想一个人安静会儿。”钟灵毓头脑发昏。
或许是生病,亦或者是心里委屈,她眼眶慢慢红了。
沈怀洲心情沉重。
他从钟灵毓眼里,看到委屈和疏离。
现在的她脆弱不已,是被他伤到了。
沈怀洲揉了揉眉心,有些后悔。
明明是他的错,他却因为一个陈听泽,又跟她发脾气。
她还生着病...
沈怀洲深深叹了口气。
他去探她的额头。
钟灵毓排斥拨开他的手,“别碰我!”
她眼里,是深深的排斥。
沈怀洲抿了抿唇,“我让佣人上来照顾你,我去客房睡。”
他转身离开。
片刻,佣人端了盆温水上来,给钟灵毓擦拭着身子。
钟灵毓虽然很羞,可她没什么力气说话,只能趴在床上,昏昏欲睡着不说话。
佣人说:“太太,我虽然只是佣人,可也不得不多说一句,希望您别介意。”
钟灵毓向来善待家里的佣人,她淡淡道:“不妨事。”
“先生整日这么忙,有时候对家里一时疏忽,也情有可原。”佣人拧着潮湿的毛巾,轻轻擦拭着钟灵毓的脊背,“况且先生家财万贯,竟连个姨太太都不纳,只有太太您一个,已经是我遇到最好的男人了。”
钟灵毓不由苦笑。
不纳姨太太,就是最好的吗?
那对男人的要求,还真是低。
佣人继续道:“而且,方才先生回来,察觉到自己忘了您的生日,还特意去厨房,就为了给您下一碗长寿面。我在那些高门大户,做工那么多年,都没见过有男主人,专门给女主人做饭吃。全都是女主人温柔贤淑地伺候着男主人。”
钟灵毓轻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不知好歹了?”
“太太,我不是这个意思。”佣人赶忙摆手否认。
或者是害怕惹怒主顾,丢了工作,她没有再说什么。
钟灵毓没有跟她计较。
因为佣人说得很对。
沈怀洲把能给的,都给她了。
可是,钟灵毓很确定,她没有沈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