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终归只是一场梦罢了。
齐阳突然想到了灵儿。若是昨夜的梦中还有灵儿,齐阳宁可此生都不再醒来,哪怕会饿死在梦里。
灵儿本就该过着梦里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若不是遇到了自己,她或许还会像自己初见她时那般终日嫣然含笑,灵动的目光中时而透着狡黠,快乐而自足,率性而为并无所畏惧。
可惜造化弄人,原本过着截然不同生活的两人却走到了一起。
齐阳一想到灵儿看着自己时眼中那一抹难以掩饰的忧伤,心就被狠狠地刺痛着。除了悲伤和危险,他还能给灵儿什么?
或许眼下就是该了断的时候了。
随意抹去眼角的湿润,齐阳挣扎着从草垛上爬了起来,然后轻轻拍去身上的杂草。
就在这时,有人朝这间柴房靠近。
齐阳的内力已恢复了一些,一早就察觉到了脚步声,并从中猜出来人的身份。
来人是济烈。他拿着一叠干净的衣袍走了进来。
“齐阳见过烈叔。”齐阳拱手道。
“你总算醒过来了!身上的伤好些了吗?”济烈关心地问。
齐阳点了点头。
看着齐阳红的眼眶,济烈还以为他是因醒在柴房而感到委屈,解释道:“老爷他之所以把你安置在此……是因为此处较偏僻,很安全。”
齐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已现周围有些吵闹,但这间柴房却是这片喧闹之中难得安静的所在,除了济烈根本没人会靠近。
而对于济苍雨把自己安置在如此简陋的柴房里,齐阳也没有怨言。他知道若不是灵儿为他说话,济苍雨才不会管他的死活,甚至还会把他绑起来当细作处理。
齐阳看了看天色,问济烈:“在下昏睡了多久?”
“整整三日了。”济烈说着叹了口气。他总觉得齐阳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身上的伤没被医治。若老爷肯让他去请大夫,齐阳便能早些醒来。
“已经过了三日!”齐阳一惊,没想到在梦中女子琴音的陪伴下自己竟然安睡这么久!难怪他觉得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内力也恢复了不少,肚子还很饿。
听到齐阳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济烈笑着说:“你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
齐阳尴尬得满脸通红。
济烈将手里的衣袍递给齐阳,说道:“这套衣袍有些宽大,你将就换上。这白日里出去,总得穿件像样的衣袍吧!”
济烈说完叹了口气,他这算是在赶齐阳离开了。谁让他家老爷吩咐过等齐阳醒了就把人赶走呢?
齐阳已猜到济苍雨的用意,他是不想让灵儿再见到自己吧?
齐阳接过衣袍,说道:“不必准备吃食了,已经麻烦烈叔许多,在下也该告辞了。”
“别急着走呀!”济烈也顾不上什么礼节,赶紧抓住齐阳的手臂说道,“昏迷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吃点东西再走!”
齐阳看着济烈亲切的肢体动作,心中感动,只好点了点头。
“吃饱了才能走!”济烈又交代了一句才离开。他真怕这孩子会就这么饿着肚子离开。
既然答应了济烈,齐阳便坐回草垛上。他不想让这位长辈回来时因看不到自己而感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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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烈将茶水送来的时候,济苍雨正在房中踱步。
“老爷,您有心事呀?”看济苍雨皱着眉头,济烈关心地问。
济苍雨接过济烈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才说道:“没睡好,有些心烦。”
“您是在担心少爷的伤吗?”济烈问道。
济苍雨愣了一下,才答道:“不是。”他其实是为了另一人心烦,只是被济烈这么一问,他反而说不出口了。
济苍雨原本还想问齐阳的情况,这会儿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倒是济烈主动提及了。
“那孩子醒了。”济烈说。
“他醒了?”济苍雨一听就来了精神,忙问道,“他走了吗?”
“已按您的吩咐让他离开了。”济烈点了点头。
济苍雨松了口气,说道:“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济烈有些不解,老爷应该是关心齐阳的,可老爷松了口气是因为齐阳醒了,还是因为齐阳走了?
济苍雨一改适才的心烦意乱,突然神清气爽,好不精神。
这让济烈不由怀疑适才济苍雨是因为齐阳之事而烦心。
其实,真正让济苍雨烦恼的是昨夜的那个梦。
梦中,济苍雨又见他的娇妻在那儿不停哭泣,和前一夜梦里一模一样。
“碧儿,别哭了!俊儿他的伤已经好上许多了。”济苍雨柔声道。
谁知那女子闻言哭得更加伤心。
济苍雨觉得奇怪,为何孩子的伤快好了,碧儿反而更伤心了?
“都怪我不好!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疼。”济苍雨继续哄着娇妻。虽然他知道这只是梦,但还是会因妻子的一笑一颦而耿耿于怀。
见碧儿再次不理自己,济苍雨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我还做了其他什么错事,让你生气了?”
那女子突然停止哭泣,泪眼汪汪地看向济苍雨,一副饱受委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