痦子。突出的眼睛上覆盖着一层病翳般的白膜,里面转动着一只瞳仁细长的眼球。
瞧见底下的人群,海龟嗤笑着张嘴吐出人言:“都在这儿了,我要的新娘呢?”
人影默默让开,露出后面站着的哪吒。
海龟乍一瞧,被眼前这颇为英气的漂亮女娃看得直愣愣片刻,然后才回过神,搅动的舌头带出大团浑浊涎水从嘴边淌落:“还真是个标致极了的乖娃娃。”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
哪吒不躲不闪站在原地,直接抬手祭出乾坤圈,将那海龟打得血溅骨裂。海龟惨叫着想要缩回井底,被混天绫捆着重新拖出来。
金环嗡鸣骤至,砸碎了那妖怪的龟壳,敲断了他的脊柱,最后破碎成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连呻.吟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见此情景,周围的孩子们都在拍手叫好,而大人们则忧心忡忡。
哪吒将那团血淋淋的东西拖着,挂在城门外的海祭石柱上,朝海面远望着的几只海妖冷声宣告:“告诉龙王,再敢让他手下的妖怪来陈塘关内欺压百姓,我就把他也扒皮抽筋了挂上去!”
几只海妖连忙沉没进水下,慌里慌张地逃走了。
叶挽秋站在人群里,看着逐渐恢复正常的海面,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已经结束。
那原本被选作新娘的少女偷偷找到哪吒,对他千恩万谢,看似已经脱离了危险。
哪吒也考虑到东海妖族报复性极强,近期她很可能还会被盯上,于是告诉她先去女娲庙里避一避,一般妖物不敢去那里。
然而他忘记了。
妖进去不了的地方,人可以。
少女最终被一群模糊到扭曲的人影从女娲庙里抓了出去。
他们照着那些张着血盆大口,怒不可遏的海妖命令,将她打断四肢,敲碎脊梁,折磨致死。
哪吒收到消息再赶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她已经像那只海龟一样饱含痛苦地死去,凄惨不堪,到死不也瞑目,青白脸孔满是狰狞。
哪吒望着那张沾满鲜血与脑浆的扭曲人脸,在雨中呆愣许久,慢慢回头。
那些成群结队,矗立于雨幕之后的影子。
那些手持凶器,畏缩在人群背后的怪诞妖物。
哪边是人形,哪边是妖形,他竟然有些分不清了。
但他记得那个少女的脸,活着的时候,死去的时候,一直很清晰。
“师父。是我害了她么?”哪吒问。
叶挽秋想走上去安慰对方,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哪吒的肩膀,说的话也完全没有任何声响,不能被对方听见。
她愣愣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恍然意识到,这只是梦。但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师父。是我害了她么?”哪吒又问。
叶挽秋这回听出来了,他想说的是,就是我害了她。
暴雨还在下个不停,她默默无言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轻轻伸手想要替他擦掉那些沾在他脸上的雨水。
哪吒却在此时微微动了动,抬头看着她,眼神中充满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她也呆住了。
遥远的地方,有道道雷声滚过云头,将她骤然惊醒。
叶挽秋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发现自己还坐在床上,外面一片天色微明的模样。
扫晴娘正在忙碌着准备去采集今日的霞光为她绘染衣裳,凤凰花在窗外开得七零八落,树下满是被昨夜风雨吹落的花朵,淋做一地残红。
原来真是梦啊。
她缓了好一会儿,松口气,慢慢沉下肩膀,心里却有些奇怪,怎么会忽然做这种梦?
重新躺回床上又迷迷糊糊一阵后,叶挽秋才终于清醒着起身坐在梳妆台前,让纸偶们给她熟练梳编长发,戴上华胜与头饰。
刚出门,叶留冬便来找她说是来陪她一起吃早膳。
叶挽秋笑着拍拍对方的头,又习惯性在他一对雪白狐狸耳朵上捏了捏:“你先去。我去看看三太子怎么样了,然后再过来。”
“这些时日都是阿姐在这么仔细地照顾三太子吗?”叶留冬朝华宸殿的方向张望几眼。
叶挽秋点点头,解释说是因为哪吒在槐山救了她以及其他被困的魂灵所以才受伤,仔细照顾也是应该的。
他听完,脸上虽然不显多少不悦,语气里却有种遮掩不住的酸味:“那都这么久了,怎么就换不得其他人了?害得阿姐这样劳心费神,不会是故意的吧。”
叶挽秋面色不悦地曲起指节,朝他额头上突然敲打一下。没多重,但也足以让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我看你是大清早饿糊涂了,张口就是浑话。”
“阿姐别生气,我错了。”
叶留冬乖乖抱头认错,眨巴着一双勾人的狐狸眼打量面前少女的神情,然后又说:“那我先去找二姐等着你。”
“去吧。”
叶挽秋转身走向华宸殿,却发现殿门正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奇怪,三太子这是去哪儿了?”她四处看了看,又回想起这段时间哪吒总爱一个人去镜湖看那些花,或者水,她也说不好。总之经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