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的时候醉心科举。
考了二十年举人,没考上。
后来心灰意冷了,安心在村中娶妻生子,当起员外来了,员外……就是这个时代的村长。
可军情如火,清军汹涌而来,如今老员外成了大明洛阳团练的哨长,哨长相当于连长。
这叫什么事儿呀?
这是周世显下的命令,将洛阳郊外的村,镇,家家户户都组织了起来,村长直接当哨官。
镇长就得是个营官了……
这也算是大明特色,本乡本土的乡亲们组织起来,拥有天然的凝聚力,历史上这叫做乡兵。
“沙沙。”
老员外以一个笨拙的姿势,费了好大力气才爬到了一个凤威军棚长身旁,已经气喘吁吁,眼冒金星了。
甲胄太重了,天气太热了,老员外的头盔也歪了,一下子掉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
老员外赶紧扶了扶精铁帽盔,轻叫了一声:“军爷……”
他身边那个凤威军棚长很年轻,年龄不过二十出头,此刻眉头微皱,轻道:“噤声。”
老员外赶忙将脑袋压低,又扶了扶头上沉重的帽盔,这头盔也太沉了,压的他脖子都酸了。
老胳膊老腿,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
可忍不住又压低声音,低声问道:“军爷,清军什么时候来?”
“嘘。”
棚长有些不满了,英气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员外不敢再问了,瞧着这凤威军的基层军官,不由得叹了口气,如今全村青壮都在这儿了。
这要是败了,全村死绝,无一幸免。
闯贼来了那些年,他领着全村人在山里头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挨了过去,熬到了官兵杀回来。
可?
这才过了几年好日子,清兵又来了。
“这年月不太平呀。”
老员外轻轻叹气,眼中不由得露出几分畏惧,清军,清军可太凶了呀,早些年清军几次入关,在京畿,在山东一带烧杀掳掠。
这事儿洛阳人是知道的。
人心中一害怕,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他瞧着面前这位二十来岁,样貌英武的凤威军官,心中敬畏。
老员外敬畏着,讨好道:“军爷是哪里人?”
年轻的凤威军官更不满了,这老爷子也太絮叨了,可心中记得大都督的叮嘱,要对百姓宽厚一些。
军官只好耐着性子道:“山东,青州人氏。”
“哦!”
老员外点点头,瞧着这英武不凡的后生,除了深深的敬畏,竟然还有一丝艳羡,这才二十出头就当棚长了呀。
这么出色不凡的后生,跟着大都督打天下,日后大都督若是坐了天下,这岂不是从龙功臣?
“前途无量呀。”
老员外喃喃自语着,前头山口突然响起嘈杂的马蹄声,几个在山口放哨的青壮撒开脚丫子跑了回来。
“清军,清军来了!”
山野间一阵骚动。
“噤声!”
骚动中响起低低的训斥:“喧哗者,斩!”
军法森严将民兵们吓了一跳,赶紧按着帽盔,将脑袋死死贴着草丛,将身体在灌木中蜷缩成一团……
两侧的山坡上再次沉寂下去。
“希律律。”
战马嘶鸣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山野,清军前锋沿着通往兵工厂的官道,杀气腾腾的疾驰而来。
“稳住。”
“稳住了!”
山野间不时响起凤威军官压低的声音,将清军前锋马队放了过去,几十骑,数百骑,上千骑……
“轰隆隆。”
一眨眼的工夫耳朵边上,全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连山坡也微微颤动起来,让人心脏砰砰乱跳。
令人全身冰凉,口中发干,忍不住往下直吞唾沫。
直到……
“嘟嘟嘟。”
尖锐的短哨声响成一片。
“打!”
“起来,起来!”
一瞬间谷道两旁,伏兵四起,成群结队的洛阳民壮,在凤威军官的指挥下站了起来。
“砰,砰,砰!”
伏兵起,紧接着便是一通火枪攒射,山野间一声声火枪爆鸣,一团团白色的硝烟升腾起来。
“砰,砰,砰,砰!”
硝烟中火光闪烁,九千多杆洛阳造组成的交叉火力,将山坡下正在疾驰的清军骑兵成群结队的射翻。
“装药,装药!”
初次上阵,好些民壮慌了神,打完一枪就那么呆愣愣的站着,又被凤威军士兵嘶吼着,催促着,赶紧缩回来重新装填。
一只只颤抖的手将定装火药撕开,铳子塞了进去。
“打!”
“砰砰砰砰!”
山野间一团乱麻,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好些民壮都一脸懵,在官兵的指挥下呆愣愣的装填,射击。
甚至连齐射都打不出来,可这是伏击,这样的火力已经足够摧毁清军前锋马队。
九千杆全新的洛阳造啊。
“砰砰砰砰!”
山野间成群结队的洛阳团练,将火枪齐射,打成了早年间明军火器部队的糊脸战术。
九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