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也被宋湛溪这个问题给弄懵了,讷讷道:“四夫人,就是你的四夫人啊……”
“不见。”
仆从立刻出去回话,可是片刻之后,回来又道:“王爷,四夫人说有要紧的事求您,和山北县有关,还请您见上一面。”
一说山北县,就涉及到公事了。
宋湛溪思忖片刻,道:“本王出去见她。”
秋霜院是周仪的地界,他也不欲让别的女人进来。
刚刚迈出房门,便瞧见了从一边浴房出来的周仪。她已经换了一身绯红色的裙装,外边裹了件大氅,一边搓着头发一边朝着这边走来。
一窜进来,她立刻关上房门:“冷冷冷。”
将刚想出门的宋湛溪又关回到了里边。
脱下大氅,更能清楚地看见她里边那件裙装的样式,是寝衣,上边用暗纹绣着海棠。衣裳宽松,却有几分慵懒的随性。
她侧
过身擦头发的时候,广袖掉到了手肘处,露出她纤细白皙的小臂,真真是皓腕凝霜雪,和红色衣裙凝成一副冬日的白雪红梅之景。
不知是浴房太热,还是衣服衬得,她面颊都泛着红色,看起来气色极好。她的脸会让人想到初初成熟的桃子,细嫩、甜美。
见宋湛溪怔怔站在门口,周仪扬起声调“嗯”了一声,问:“你是打算出去?”
宋湛溪回神,收回凝视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们说四夫人来了,本王打算去见一见。”
周仪一愣,四夫人?芍华?就是向春楼里出身的那位姑娘?
周仪擦头发的动作慢慢放缓,便听宋湛溪又道:“她说找本王是为了山北县的事情。”
“哦,或许是想替向春楼的人求情吧。”周仪说,“毕竟她就是向春楼出来的,向春楼对她不是和娘家差不多?”
听她这么说,宋湛溪总算对这
位四夫人,有点模糊的印象了。
“那请她进来呗。”周仪扬唇一笑,“反正我和山北县也熟,让我也听听她和你说什么。”
宋湛溪道了声好,让人去请。
芍华很快就进来了。
她很急,步履匆匆,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之色。
一进门,她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拽着宋湛溪的袍角哀求道:“王爷,妾身求您了,让妾身去见玫姐一面吧!她对妾身有救命之恩啊!”
周仪不得不说,这芍华的声音,是真的好听。
说话和唱歌似的,尤其这梨花带雨地哀求着,让人骨子都酥了。
周仪记得向春楼里的人提过,芍华是那里的第一花魁。单单看她的相貌身段声音,周仪觉得的确当得起“第一花魁”这个称号。
冬日很冷,她穿得却很薄,身姿曼妙而妖娆,弓背哭泣哀求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脊背
到腰线流畅细弱的弧度,宛如没有骨头。
“玫娘是死囚,任何人不得探视。”宋湛溪显然对美人梨花带雨的哀求无动于衷,“若你是为了此事来见本王的,那你可以走了。”
“王爷,妾身知道向春楼有错,也知道玫姐有错。可是玫姐的确是妾身的恩人,她对玫姐就像对亲姐姐一样!”
“这与本王无关。”
“玫姐即将被处凌迟之行,妾身这做妹妹只是想去送一送而已!”芍华哭得不能自已,声音愈发娇软,宛如莺啼,“王爷,妾身求您了,只让妾身去见玫姐一面,只见一面就好!”
周仪想,玫娘对芍华,应该是真挺好的,否则芍华也不至于这般苦苦哀。
芍华肤如凝脂、貌美无暇,周仪不由得就想到了被关在暗楼里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那些女子,都是向春楼的姑娘,得到的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周仪还觉得,玫娘即将被
处以凌迟之行,估计像芍华这般伤心难过的人少,像她这样拍手称快的,才多。
“死有余辜之人,遗言也不必表述,无需见面。”宋湛溪冷淡到不近人情,“本王看你也说不出旁的什么了,下去吧。”
芍华还在求,宋湛溪却已经抬手唤过人,让他们将芍华带下去。
芍华却转而扑向周仪,躬了躬身子:“周妹妹,求您替姐姐向王爷求个情,让姐姐去见玫姐一面,可好?你也是有姐妹的人,你应该知道姐妹之情代表什么。姐姐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在自己的姐姐临死前见她一面而已!”
“王爷说的没错,那般没有人性的死囚的确没什么好见的。”周仪的声调淡淡,“芍华姑娘,你请回吧。”
“周姑娘,大家都是女人,你不能体会姐姐的一片心意吗?”
“不好意思,不能。”周仪看着芍华,笑了笑,“我可没有那么丧尽天良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