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他仰着头,苍白的月色打在他脸上,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的眼下淡淡的青,神态间也有着掩饰不住的疲色,可见近日劳累,他并没有休息好。
而且盈太妃肯定也和他说了许多他不爱听的话,他疲于应付。
忽然觉得他也很辛苦。
刚刚想好好抱怨一通的周仪瞬间觉得没意思了。况且她今天也打了盈太妃,不算白听那些难听的话。
于是她顺着宋湛溪的话道:“你说要带我去看好戏,是什么好戏啊?”
“你不是想去向春楼吗?”宋湛溪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我带你去。”
一听这话,周仪立刻站起了身,来了兴致:“你没有派人看管向春楼,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是。”
周仪一边跟着他往外走,一边思索,然后恍然道:“我知道了,你白天大费周章地派人去连江府邸抓人,是故意的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向春楼的人得到消息?”
对于她能猜到,宋湛溪一点都不意外,点头道:“是。通过我这些日子的调查,发现向春楼里应当还有一个暗楼,用来藏那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姑娘。但是那个暗楼在哪里我并不知道,我只能用这个法子将她们逼出来。”
向春楼和连江有密切联系,连江今日被抄了府,向春楼必然已经得到了消息,定然惊惶。
连江府邸已经被查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他们向春楼呢?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楼里那些被藏起来的姑娘们被找出来,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他们在羽林军搜查之前转移出去。
什么时候转移最好?那当然是越早越好,最早就是今晚。
周仪和宋湛溪一起到了向春楼的后巷处,那里已经埋伏了很多羽林军。
一名羽林军副将见到宋湛溪,立刻过来行礼,同时禀告道:“王爷,我们从下午过来盯到了现在,向春楼里并没有任何动静,和以往没有任何不
同。”
宋湛溪揽着周仪,上了一个房顶。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向春楼很大,楼内灯火通明,女子来往穿梭,衣衫罗裙宛如流云阵阵。
偌大的院子分为无数个各异的小院,为向春楼的顶尖姑娘们所居。院内星火点点,靡靡之音丝丝传出,热闹无比。
不愧是这山北县最大的秦楼楚馆,晚上最是热闹。
“他们不像是要采取什么动作的样子。”周仪低声对宋湛溪道,“既然恒亲王控制了连江,那他肯定也派人控制了这向春楼。恒亲王被你重伤后仓皇回京,但是他走之前必然已经在山北县留下了暗线,来处理之后的事情。说不定现在这向春楼里,就有恒亲王的人。”
“肯定有。”宋湛溪深表同意。
周仪继续道:“恒亲王并非等闲之辈,他身边有头脑的人并不少。你今天搜查了连江的府邸但是对向春楼还没有动作,他们就不会怀疑吗?说不定他们
已经猜到你在暗中有所布置,这才没有行动的。宋湛溪,你这布置不够精妙啊。”
宋湛溪勾了勾唇角:“别急。”
然后他抬手唤过那名副将:“撤人。”
副将立刻点头:“是,那请问连江府邸那边墨阳公子带的人还有城门处常竹公子带的人呢?”
“都留下,继续等。”宋湛溪说。
想了想,他又吩咐了一句:“一会第一批出来的人,如果走了连江府邸那边,让墨阳不要动作,继续埋伏,让常竹那边去收拾。要是之后还有人出来,全部由墨阳捉捕。”
听见这里,周仪一愣,而后倏然笑了起来:“我还说呢,我能猜到这一层,你为何会想不到。原来,就连羽林军的布置,也是一场戏啊。”
宋湛溪薄唇微勾:“不错,我们现在看到的向春楼的一切,就是他们故意给我们做的戏,那我自然也要做一出戏回馈他们。”
双方的试探已经结束,接
下来才是真的好戏开场。
羽林军撤走后,周仪和宋湛溪依然一动不动地蹲在房顶上。
直到月色偏移,夜霜渐重,向春楼厢房里的灯一盏盏灭掉,向春楼的夜色才逐渐降临。
丑时刚过,向春楼的后院里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周仪轻轻拽了拽宋湛溪的袖子:“开始了。”
宋湛溪轻轻点头,语调幽幽:“山北县这块不见天日的肮脏地方,总算要被刨出来了。”
周仪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下方,直到看见一个人。那人从廊下经过,廊角的一盏琉璃灯光照耀在他脸上,清晰地映照出他的五官,是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周仪恍然道:“是他!恒亲王用来和向春楼联系的人,竟然是他!啧,我早该想到的。上次我和向春楼的姑娘们一起去连江府的路上,我还见着他了。我当时还想着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山北县,原来他就是恒亲王和向春楼的联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