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止住的痛感好似再次弥漫了上来，逐渐传遍他的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的力气尽数抽离。
他一只手撑着墙面，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再次捂上了心口。
他在想，他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以为自己那种状况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能恢复，而这段时间他不能见她，否则她一定会追问他为什么会不能用剑，为什么会有病根。
他不能告诉她原因。
他自认为安排得已经很好了，那个别院外边有数百精卫，即便恒亲王的人和羽林军一起来了，硬碰硬的话，也未必没有胜算。
而且密道出口怎么会被恒亲王知道呢？明明是一条极其隐蔽的密道啊！
宋湛溪狠狠捶了一拳墙面，手指关节被墙面刮得血肉模糊，他恍若感觉不到痛。
“王爷，王爷！”去检查死者的墨阳回来了，惊喜无比地道
，“属下已经看过了，这群死者里边没有七夫人，七夫人一定还活着！”
然而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宋湛溪觉得宽慰多少。落到恒亲王手里，她又会怎么样？
宋湛溪狠狠咬了咬牙：“去查恒亲王的落脚点，查到后立刻告诉本王。”
“是，属下即刻便派人去。”
宋湛溪沉吟一瞬，声调更沉：“传信号给常竹和绯霜，让他们来见本王。”
“是。”
墨阳心中不免为常竹和绯霜担忧。王爷让他们带着八百精卫保护七夫人，结果现在还把人给丢了，王爷怕是要处置他们了。
他们几个近侍是跟着王爷一起长大的，亦仆亦友，王爷鲜少苛责他们。但是今日之事涉及到七夫人，便麻烦了。
宋湛溪没有再回连江的府邸，而是直接去了西城街的别院。
别院已经被清扫干净，看不出这里曾经历过一场打斗
。
才往院中走了两步，宋湛溪便听见一声怒吼：“我看你真是疯了，这种馊主意亏你想得出来！为此你还用药把我迷晕，怎么，怕我阻止你，坏了你的好事？”
是常竹的声音。
是惯来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的常竹，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下一句气怒更甚：“你以为现在这个结果很好？你真是个大聪明，我看你一会怎么和王爷交代，你这才是要他的命！”
几人疾步走进去，便见常竹背着手走来走去，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焦躁不安的状态。
“怎么了？”宋湛溪问。
见到他们，常竹登时一噎，满腔的火气像是被生生压住一般，不上不下地哽得他五官极其滑稽：“王……王爷？您、您来了。”
宋湛溪目不斜视地走进去，转身在椅子上坐下，看着绯霜和常竹：“接着你们刚才的说。”
常竹则是
顾左右而言他：“王爷，您好了？不难受了？属下和绯霜白天去连江家里看您的时候，听说您伤势颇重，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
“说你们的！”宋湛溪打断了常竹，显而易见的有些不耐。
常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登时便跪倒在地：“属下有罪！”
宋湛溪抿了下唇角，吐出两个字：“何罪。”
常竹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绯霜一眼，开口却是求情的话：“王爷，无论绯霜做了什么，还请您饶恕她，她真的……真的只是为了咱们好！”
宋湛溪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们。
空寂的房间中，唯有灯烛簌簌燃烧，偶尔有灯芯爆裂，发出脆脆的声响，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人心头狠狠揪着。
宋湛溪的目光移动得很慢，缓缓的，聚焦在了绯霜脸上。
片刻后，他肯定地道：“是你做
的。”
既然他都猜到了，绯霜自然也没有什么再隐瞒的。和常竹一起单膝跪地，垂首道：“是。”
宋湛溪的眸光里的最后一点温度也沉寂了下去。
方才听见常竹的话时，他就已经想清了来龙去脉。他一开始的确没有想到，因为他着实不愿去怀疑自己身边的人。
他从小没体会过什么亲情，身边这几个人对他来说，像是朋友，更像是亲人。
他不愿去揣度他们。
可是他们怎么能……
宋湛溪闭了闭眼，硬邦邦地问：“她被恒亲王带走了，是吗？”
绯霜则是道：“属下等已经重伤了恒亲王，他带来的那些人为了保护他也死伤惨重，他今天可以说是元气大伤。王爷，我们最好借着这个机会……”
宋湛溪猛地将手边的茶壶掷到了地上，暴喝一声：“本王在问你她的下落，你在胡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