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断摇晃,即便下边垫着软垫,还是被飞驰的马车巅得生疼。
周仪的眼睛被蒙着,手脚也被绑得严严实实。
她以为太后会将她关进个密室什么的,然后等着和宋湛溪谈判。但是没想到,太后竟然将她送出了宫。
太后接下来会怎么做?给那封放妾书签一个假的名字,然后告诉宋湛溪,她已经远走高飞了?
宋湛溪会信吗?不会吧,他应该可以认出自己的字迹吧?
但若是仿得很像呢?
关键是,马车会将她带去哪里,是找一个天涯海角的地方将她扔在哪里,还是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将她杀了?
可是她已经和太后说了,她要是死了,郑琉玥也无法和宋湛溪更进一步。
太后不信吗?难道太后笃定,只要她不在了,宋湛溪就能全心全意和郑琉玥在一起?
她真想将自己的前世记忆给太后看看。她死了,宋湛溪是怎么活的。
其实今日这个局不好解。不去永康宫,抗旨;去了,为难。
放妾书签了,和宋湛溪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签,就现在这个局面。
不知道沈绾有没有将她们的对话告诉宋湛溪。今天当着那太监的面,她不能说的太直白,沈绾未必能懂,但是宋湛溪一定可以明白。
所以在宋湛溪请动平康长公主去和太后要人之前,她得留着自己这条命。
马车又行驶了许久,在周仪几乎要被巅得吐出来的时候,停下了。
她的眼睛上边蒙着黑布,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更不知道这是在哪里。
马车帘子被人掀开,她被人粗鲁地从马车里拖了出去。
呼啸的秋风吹在脸上身上,带来彻骨的寒意。远远近近的树木在风中摇曳摆动,沙沙的声响像是呼号。
周仪料定,现在在山里,因为城中不会有这么大的风。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浑身紧绷成一条弦。
当身体不能动的时候,五官就会变得格外的敏感。从脚步声来分辨,她周围应该有三个人。除此之外,她还听见了隐隐的波涛声。
既然是太后的人,那要么是郑家的暗卫,要
么是大内高手,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她打不过。
正当周仪思索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沙哑的男声:“就在这里动手算了。”
另外一人回答:“可是上边说让咱们送得远一点再……”
“他娘的,这都八十里了,还不够远?”哑嗓子不耐骂道,“一路上的风吹得老子脸皮子都快掉了,管他远近,就这里了。”
周仪的大脑飞快旋转。里京城八十多里的山,那便只能是京城东北方的栖云山了。
栖云山很大,山脉连绵不绝,有些上山狩猎的人被困在里边,几天几夜都出不去。
栖云山下脚下有一条河,蜿蜒数百里,京城外边的护城河——灵河便和这里相接。
于是周仪想,跑得话肯定是跑不过这三个人的。但她水性极好,若是在河里游的话,她未必没有胜算。
哑嗓子是这三个人里的老大,他一说话,其它两个人瞬间不吭声了。
脚步声不断逼近,死亡的气息愈发的浓郁。
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下,没有一个人说话,耳
边只有山风的呼号,不知道什么时刻便会有一柄利刃,在这山风的夹杂中,朝着她劈砍而下。
周仪忽然出了声:“大人。”
哑嗓子吐出一个字:“说。”
“反正我都要死了,不如让我死得体面点。”周仪像是紧张害怕极了,急促地喘着气,“我不求你们给我松绑,把我眼睛上的布揭开,让我最后看一眼,行不行?”
她的声音本就清甜悦耳,不知是太过害怕,还是被山风吹得太冷,她的声线在发抖,夹杂着一线脆弱的娇柔,每一个颤音都好像化成了一道钩子,勾得人心里痒痒。
下一刻,脸上一凉,接着视线一片清明。
夕阳只有最后一丝余晖,马上就要消散殆尽。天色昏暗是, 暮色沉沉。她看见了蜿蜒而去的长河,波涛阵阵。
果然有三个人,最前边的这个方脸大眼络腮胡,凶神恶煞的。
四目相对的时候,周仪看见了这络腮胡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艳。
络腮胡呆呆地看着她,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他娘的,这小娘们可真好看,难
怪明王要抢她!”
另外两个人一听这话围了上来,像是观赏货物一样观赏着周仪。
“反正她都要死了,不如咱们哥几个爽爽。”另外一人对络腮胡道,“长乐坊的头牌也没这么好看,兄弟几个赚了啊!”
“对,大哥,咱们让你先上。”
络腮胡笑得愈发的灿烂了,搓了搓手,看似有些迫不及待。
周仪惊恐地望着络腮胡,吞了吞口水,小声道:“那能不能在马车里?下边太冷了。”
见她竟然这么识趣,络腮胡的兴致更高了。
他也没有让兄弟们围观自己办事的癖好,登时便将周仪扛了进来,扔进了马车里。
马车不大,络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