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牢出来之后,周仪去了宋湛溪说的小树林,找到了常竹和绯霜。
常竹一身黑色劲装,红发带,高马尾,正靠在树干上,玩着一片叶子。
而绯霜则是一身窄袖红衣,长发披散,没有任何点缀,只在额间戴了一条红色抹额。
周仪刚一进去,两柄剑就一左一右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我。”她出声。
常竹收回剑,而绯霜的剑依然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他娘的来做什么?”绯霜凶神恶煞地问,“王爷不是让墨阳去找你了吗?你怎么没走?”
“我走不了。”周仪说,“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绯霜“嘁”了一声收回剑,撇过头:“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啊?陈状元不得给你办妥了?”
常竹拽了拽绯霜:“别瞎说。”
“老娘哪里瞎说了?”绯霜登时横眉竖目瞪着常竹,“你他娘的……”
“王爷要紧!”常竹也表现出了难得的稳重,“周
姑娘从天牢里出来,说不定得了王爷的吩咐,你先听听啊!”
绯霜冷哼一声,抱着剑靠在了树上,不吭声了。
常竹笑嘻嘻地看向周仪,摩拳擦掌、兴高采烈地问:“说说说,什么事儿?”
常竹一直是个不嫌事大的。要不是王爷下午做了个让他稍安勿躁的手指,他早就杀到天牢里去了。
周仪低声说了几句。
“刺激啊!”常竹惊喜无比,“绯霜你还在这里盯着天牢,我和周姑娘去!”
“去呗。”绯霜靠着一块儿大石头坐在地上,“老娘正好还懒得动。”
常竹美滋滋。
周仪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绯霜,正好撞上她的目光。绯霜冷哼一声,狠狠白了她一眼,别开脸。
常竹拽着周仪出了小树林。
“你别在意,绯霜就是那个脾气。”常竹挠了挠头,“她是气你以前和王爷分开,以后她见你和王爷好,就不会这样了,你还不知道她吗?”
“我知道。
”周仪点头,“所以我不介意。”
几年不见绯霜,她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别人总说她脾气暴躁,其实和绯霜比起来,她脾气真算好的。
她以前就和绯霜十分玩得来。后来她和宋湛溪分开,绯霜也是最生气的,不止一次骂她瞎了眼,甚至还和她割袍断义。
头顶墨云卷卷,遮挡住了朗朗阳光,愈往天边墨色愈重,有种风雨欲来的黑云压城之感。
太极殿外,一阵空寂肃穆,大臣们还没到,只有几个宫人。常竹带着周仪伏在一八角亭上,借着地势可见太极殿内情形。
“我说的西佛堂就在那里。”周仪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趁着现在为皇上祝祷的喇嘛还没来,你进去,按照我说的做。”
“好嘞。”常竹立刻点头。
他带着周仪从凉亭顶上跳下来,随后敏捷地从墙角翻进了太极殿院内。
太极殿大而恢弘,院角处有几株槐树,槐树枝繁叶茂,倒是很好地替
常竹掩映了身形。
周仪蹲在凉亭边,默默盘算着时间。
没多久,院内传来一阵惊慌的喊叫声:“不好啦,不好啦,佛堂走水啦,快来人啊!”
周仪立刻趁乱冲进了院内,便被一宫女指头吆喝道:“快去叫人打水啊!”
“是是是。”周仪立刻点头,而后冲着外边的羽林军们大叫,“快去打水、叫人!佛堂走水了!”
外边的羽林军掉头便跑,院内之人纷纷朝着佛堂那边涌去,她还听见了庆荣姑姑的大喊声:“护驾,万万不能让佛堂的火烧到主殿来!”
佛堂内浓烟滚滚,顺着窗牗不断冒出,呛得人眼神迷离。
里边的火势着实不小,连冲都冲不进去,殿外已然乱作一团。
太极殿内无井,宫女太监侍卫们提着桶端着盆,只能从外边接水,来来往往,兵荒马乱。
周仪还听见有人议论,今日真是天降灾祸,神断帝运。先是皇上出事,又是佛堂走水,实在太不吉
利。
她上了主殿台阶,宫人见她身上的羽林军护甲,便当她是来护着主殿的,也没人说什么。
趁着没人注意这个方向,她闪身进了主殿内。
刚好和一个小太监打了个照面,那小太监瞪大眼便要大喊,被周仪一把捂住了嘴。
“对不住了。”她说罢,将小太监的脑袋往门框上一磕,小太监闷哼一声,晕倒在地。
周仪跑到龙床边,看见了毫无生气的晟帝。
他形销骨立,脸骨分明,即便闭着眼睛,也给人一种威仪的震慑感。
她掰开晟帝的嘴,微微抬起他的下巴,将外公给她的药水倒进了晟帝嘴里。
一瓶药喂完,她这才松了口气。
正欲出去,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周仪心道不好。若是被瞧见,没人会相信她是来救晟帝的,只会将她当成居心不良的贼人,说不定还会直接弄死她。
她立刻环视一圈这太极殿,却发现,根本无处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