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仪立刻去了落华院。
入夜时分,落华院内灯火通明,却有一股沉闷的气氛蔓延开来。
宋湛溪坐在椅子上,二夫人白姗陪同在旁,府医在给宋明旭诊治。
周仪走到床边,见宋明旭脸颊通红,肩颈处红疙瘩遍布,本来就胖的脸颊有些肿。
他时不时地呓语,五官皱成一团,还无意识地抓着身上,整个人相当难受。
给宋明旭诊治的男人三十多岁,三角眼,留着两撇小胡子,面相很是精明。
他正在给宋明旭身上施针,却忽然被周仪一把抓住了胳膊。
“做什么?”府医瞥了她一眼,“不要妨碍我给四殿下诊治!”
周仪蹙眉看着他:“四殿下是阴虚内热导致的肤表密闭,今日的蛇肉是诱因,才使得四殿下高烧起疹。你在他血海穴施针,只会让他病
症更重,你到底是救他还是害他?”
府医甩开周仪,荒谬道:“你懂什么?知道几个词就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了?”
为医者,最厌恶的就是外行指点江山。这么能,自己怎么不当大夫呢?
而且这女人明显就是想在明王跟前邀功,居心不良。
“周妹妹,刘大夫医术很好的。”白姗不禁开口,“他从未误诊过。”
“但这次他就是误诊了。”周仪语调铿锵,“再让他治下去,四殿下看起来是好转了,其实只会越来越严重!”
周仪小的时候,在外公家里见到过这样一位病人。和宋明旭一模一样的症状,看了好几个大夫却越治越病,后来还是外公说,不是毒也不是病,原因就在他吃的那蛇肉上。
蛇肉鲜美,更能当药材,所以没人认为蛇肉会把人吃出问
题来。后来外公把人治好了,那些人才信。
当时外公名声还不大,和一众大夫们言辞相悖,没人相信外公,还差点把外公的摊子给砸了,所以她对这件事记得特别清楚,连外公当时开的方子也还记得。
一边伺候宋明旭的陈嬷嬷过来狠狠推搡了周仪一下,指着她骂道:“你这女人怎么这般歹毒!你害了四殿下还不够,你还不让大夫救他!怎么,你是要四殿下的命吗?”
“哦,原来罪魁祸首就是你啊!”府医鄙夷地瞪了一眼周仪,“四皇子这分明就是中了红阳散的症状!就是你给四殿下吃的吗?真是恶毒啊!”
陈嬷嬷眼睛一斜,看见了挂在香草腰间的香囊,一把扯了下来,大喊道:“王爷,奴婢看见这女人往蛇肉上洒这里边的东西了!这里边说不定就是大夫说的红
阳散!”
“你胡说什么!”香草急得跺脚,“哪有什么散!”
那香囊是小姐学会刺绣后亲自送给她的,可不能被这个嬷嬷给扯坏了!
她扑过去抢自己的香囊,嬷嬷当然不给。见香草情绪这么着急,嬷嬷更加断定这个香囊有问题。
周仪冷笑,一把拽过香囊,打开,朝着那嬷嬷脸上扔了过去。
霎时间,香囊里边的辣椒粉、胡椒粉、花椒粉全都扬了出来,呛得一屋子人全都开始咳嗽。而那嬷嬷更是被迷了眼,喷嚏眼泪止也止不住,一脸狼狈。
“我烤个肉不能放香料了?”周仪盯着她,“的确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四皇子的体质不能吃蛇肉才会这样,用些苦参地肤子苦艾煎个药喝一喝抹一抹就能好,你们听这大夫的才是害了四殿下!”
“这位夫人,请
注意你的言辞!”府医怒瞪着周仪,讥讽道,“你心肠歹毒就罢了,还在这里误人子弟?你有几条命可以赔得起四皇子!质疑我,要不你来救?”
嬷嬷拍着大腿哭天喊地,对周仪破口大骂,请求宋湛溪严惩她。
周仪抬手将宋明旭穴位上的针拔了下来。而一直安稳的宋明旭却忽然开始咳嗽,呼吸都开始变紧,脸色发紫。
嬷嬷大喊大叫,府医手忙脚乱,白姗拽住了周仪,不禁责备道:“周妹妹,你就别添乱了好吗?”
“全部发出来就好了,这样压着他只会……”周仪一句话还没说完,后脖颈的衣服被人一把拽住,强制她转过了身。
她对上了宋湛溪的眼神,冷漠、冰凉、充满戾气,毫无感情。
“你之所以留下来,就是想害死我身边所有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