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墨阳等人带回了消息，没有抓到那个对周仪动手的黑衣人。而抓到的其他人，也都已经服毒自尽了，可见嘴严得很。
听到周仪说是赵秀秀，宋湛溪也并不觉得意外。
“你之前不是说赵秀秀老家那边有问题吗？”周仪说，“如果她不是她现在的父母的亲生女儿的话，那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她潜伏在明王府，又是为了做什么，是要杀了你吗？”
宋湛溪坐在桌边，修长的手指在桌上不紧不慢地一下下点着，这是他思考的时候惯来会做的动作。
“我会对她下通缉令，去找她。”宋湛溪说，“等找到她人，一切便有了答案。”
周仪也想不通赵秀秀的目的，因为即便在前世，她也和个明王府的透明人没什么两样。
她就记得宋湛溪去未央山的时候对她说，他府里的姬妾，一个叫凤浅凝的跑了，一个叫赵秀秀的病死了
，他把她的棺椁从明王府送走，让她归于本家。
这一世，赵秀秀是活着离开了明王府。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忽然从周仪脑海中划过，让她脑中某个地方霎时一亮。
那前世，赵秀秀会不会其实没死呢？她是借着假死的名义，离开了明王府而已。
那她既然会离开明王府，要么就是她的目的达成了，要么就是，她的任务再也没有可能完成了。
这么一想，刺杀宋湛溪很可能就是她的目的。前世到后来，身为摄政王的宋湛溪呼风唤雨，权势已经到了无法撼动的地步，就连恒亲王和陈敬贤也不再是他的对手，自然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他。
要不是最后他自尽于未央山，周仪想，他应该可以有繁华璀璨的一生。
是夜，宋湛溪歇在了秋霜院，睡在周仪身边。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做了个梦。
他梦见赵秀秀
死了，他给了她家人一笔抚恤银子，让他们将她带走安葬。
然后画面一转，已是几年之后。他身处一个军营之中，外边北风凛冽，他身着戎装铠甲，这是大齐和戎狄的最后一战。
只要这一战得胜，便可将戎狄彻底打服，边境可以有几十年的安宁。
数年征战下来，他已经有些疲惫。看着帐中摇曳的灯火，他甚至想不起战乱结束后，他要做什么。
回京继续当他的摄政王，辅佐少帝？可是帝王逐渐长大，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朝中奸佞尽除，忠臣良将无数，足矣保障朝堂的安定和社稷的安宁。
恒亲王已经死了，陈敬贤也已经死了，以前是在他们的高压下不断前进、变强，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他竟不知道之后的方向在哪里。
位于权利的最顶端，却忽然觉得好没意思。
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结束这场战争，他要回去，
去未央山看周仪，告诉她他这些年连绵征战的辛苦。
她已经死了多久了？
哦，七年了。
上次去未央山看她，也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他还没有间隔过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寂寞，会不会害怕。
忽然归心似箭。
浑身忽然充满了力气，想要快点结束这场战争。但是最后这一场很难打，戎狄倾尽全力反扑，足足打了两个多月。
最后的胜利来之不易，全军上下身心俱疲。
回程的途中，他遭遇了一次刺杀。
刺杀他的人，是赵秀秀。
梦中的赵秀秀，一字一顿说得很清楚，她是在替他的哥哥，陈敬贤报仇。
刺杀失败，赵秀秀命殒。临死前她说，这可能就是他们马家人的命运，她的叔父马维死于太后之手，而她和陈敬贤替家族报仇不成，死于他手，这都是命
。
这都是命。
宋湛溪睁开了眼。
外边天光大亮，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他明白了。
赵秀秀和陈敬贤，其实都不是他们的本名，他们本都姓马，是之前的襄城指挥使马维家族的人。
当时戎狄来犯，马维弃城逃跑，被先帝诛了九族。
陈敬贤和赵秀秀不知道怎么在当初的灭门惨案中活了下来，所以想替他们马家复仇。先帝不在了，那就报复皇室中的其他人，比如说他。
“宋湛溪？”周仪的手在宋湛溪面前晃了晃，“你一醒来就发什么呆？”
宋湛溪回神，见周仪已经穿戴整齐，弯腰看着他。
“我去找娘亲。”周仪说，“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你一起来吃些吗？”
宋湛溪点头，穿衣下地。
吃饭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你知不知道陈敬贤有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