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顾子述的人都知道,这位右相大人最厌恶的就是被打扰。
其中以“撩美人、品美食、赏美乐”时被人打扰让他心情最为不悦。
外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在顾子述发话时,陡然停下。
没多久,包厢门被人推开了,露出了掌柜的那张赔笑的脸。
顾子述的目光划过掌柜的肩头,落在了他身后的人身上,眼中多了几分意趣。
“哟,这不是何公子吗?”顾子述一扬长眉,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戏谑,“怎么,知道王爷和本相在这儿,迫不及待进来见礼啊?”
站在掌柜的后边的,正是何劲。
他身边还跟着他的一妻一妾——戚蔓和尚悦怡。
何劲是这食香阁的常客,每次来都会坐这个包厢。这个包厢是食香阁最好的房间之一,价格昂贵,所以多数时间都是空置的。
今日不少
外出踏青的人回来,酒楼里也是人满为患。宋湛溪一行人先来,掌柜的当然将包厢给他们。
没想到何劲也来了。
而且何劲还不干了,认为属于自己的包厢被鸠占鹊巢了。
其实他也没想到这里边坐着的竟然是宋湛溪和顾子述。
也难怪,他一进来听说包厢没有了后就开始发难掌柜的,根本没给掌柜的解释的时间。
现在这情形,闹自然是不能闹的了。
于是何劲拱手一礼道:“不知王爷和右相大人在此,是在下冒失了,这便不打扰各位了,先行告辞。”
“别啊。”顾子述的玉骨扇在桌面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既然来了,便一起吃吧,反正这房间这么大,也放得下。”
何劲正欲拒绝,顾子述却先道:“怎么,何公子不给明王和本相这个面子啊?是觉得我们不配么?”
这么一顶帽子扣上来,何劲哪里还敢拒绝,只得带着戚蔓和尚悦怡进来,坐在了掌柜的为他们新添的凳子上。
顾子述和何劲对话期间,周仪随意打量了一眼戚蔓和尚悦怡。
戚蔓还好,打扮得光鲜亮丽,红光满面,一看就是生活滋润的高门贵妇。相比之下,尚悦怡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即便尚悦怡的打扮同样光彩照人,可是她笑着的神情很是勉强,眼里也是空洞疲惫的,而且她比出嫁前瘦了好些。
她坐在戚蔓旁边,给戚蔓斟茶布菜,像是个丫鬟一般。
周仪便知道,尚悦怡这婚后生活,过得不如意。
听说,何劲并没有按照当初许诺的,在去年秋调将尚悦怡的父亲调至大理寺。她父亲现在仍然只是个小小的六品官,而戚蔓的父亲则升至从三品中议大夫,和何劲之父怀远将军同为从三品。
不用想也知道戚蔓在何家是多么的顺风顺水称心如意,尚悦怡有多艰难。
也不知道尚悦怡有没有后悔嫁给何劲。
正想着,忽听戚蔓尖叫一声,抬手一个巴掌便上了尚悦怡的脸,大骂道:“贱人,你想烫死我吗?”
一看,竟是尚悦怡斟茶的时候走了神,有几滴热茶溅在了戚蔓手上。
即便这壶茶是新上的,可是为了让客人喝起来适宜,其实也没多烫,起码戚蔓的手都没红。
见众人全都看向自己,戚蔓微微掩唇,抱歉一笑道:“不好意思,家里下人不懂事,让众位见笑了。”
何劲也皱了皱眉头:“那便回去再收拾好了,在这里嚷什么?”
竟没有替尚悦怡说一句话。
尚悦怡缩着膀子垂着脑袋,头几乎要埋到胸口里,一声不吭。左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触目惊心。
顾子述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尚小姐怎么说也是官家小姐,同为伺候何公子的人。怎么在夫人口中,倒和随意使唤的婢子似的?”
戚蔓掩唇轻笑:“右相大人,她只是个妾啊!妾室可不就是婢子么?地位低下,生性下贱,就是该做小伏低好好伺候主母的呀。不管在哪,妾室不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么?官家小姐贵在自重,即便只是个芝麻小官之女,也没给人当妾的道理是不是?既然自甘给人当妾,那可不就是自甘下贱么?不管出嫁前多锦衣玉食,出嫁后被人随意使唤也只能认了啊!就算是高官之女,也不例外啊!”
说着,她恍若刚看到周仪一般,捂着嘴巴“哟”了一声,急忙道:“抱歉啊七夫人,您看您也不出声,倒是忘记您在这里了。您可千万多心,我刚才那话可不是针对您说的。要是不小心冒犯到您,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