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废弃的宫殿本是太祖皇帝一位宠妃的住处,后来宠妃失宠,这里也就逐渐成为了冷宫。
之后皇帝的后妃再也没有住在这个宫殿里的,所以这个宫殿便逐渐荒废了下来,萧条冷寂,衰败凄清,鬼魅流言更是迭起。
宋湛溪刚刚跨过腐朽的门槛,便听有宫人小声议论:“别是在这里沾上了什么东西吧?我听说太祖皇帝那位宠妃,就是投湖自尽的。”
“哪儿是自尽啊,我听说她是被人给推下去的,做出了自尽的样子!都说她是枉死,所以冤魂一不散,就藏在这湖里,等着抓替死鬼呢!”
“去年还有个小太监晚上路过外边,听见了女人哭,回去之后吓得大病了一场,这地方真不吉利!”
“所以吴美人和那位周姑娘是被冤魂拽下湖里去了?哎呦,那可凶多吉少了啊!”
宋湛溪脚步一顿,后边的几个大臣随之停下。刚才几个说话的宫人才察觉这边的动静,抬头一看,竟是面色不善的宋湛溪,顿时仓皇跪地见礼。
“嚼
什么舌根?都是哪个宫里的?”宋锦延瞥了几个宫人一眼,“下去,都掌嘴三十!”
几个宫人缩着脖子,连声求饶。
见宋湛溪面色阴沉,宋锦延劝慰道:“暻明,你别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周姑娘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宋湛溪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内院。
内院慌乱一片,湖里湖边都有许多侍卫。东边的背风处,有一条干净的长凳,太后正坐在上边,身边是几个嫔妃命妇。
太后前边跪着一桃红色罗裙的女子,正是芍华。芍华身边是明王府的其它女人,各个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赵秀秀,哭得伤心极了。
宋湛溪深吸一口气,心头像是被阴云笼罩,沉到了谷底。
瞧见宋湛溪,赵秀秀急忙跑了过来,抽抽噎噎地抹着泪:“王爷,怎么……怎么办啊,他们说周仪姐姐,掉下去了!”
宋湛溪侧首,那个水潭映在他的桃花眼中,宛如不见底的深渊寒潭,蓄藏着波涛暗涌。
“人还没找到吗?”宋锦延问
。
“回三公子的话,还没有。”一名浑身湿淋淋侍卫回答,“这水潭不算多深,可是底下的淤泥和水草实在是太多了,找起来实在有些费劲。”
一听这话,众人心中更是咯噔一声。
这要是掉下去,被水草缠住,那便半分生还的希望都没有了。
水潭边上的人声嘈杂和太后这边的死寂对比鲜明,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本来是好好的上巳佳宴,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晦气。
宋湛溪阴沉的目光落在了芍华身上,他紧咬后槽牙,抬步走到芍华跟前。
对上宋湛溪冰寒的脸,芍华心下一抖。
“说。”他只吐出一个字。
芍华将方才与太后他们说过的话再次和宋湛溪说了一遍,语调微虚:“周仪妹妹离席后,我酒醉难受,便也出去放了放风,远远地瞧见周仪妹妹被吴美人带走了,我悄悄跟着她们,就来了这里。
她们好似在争执,很是激烈。吴美人先动的手,她想将
周仪妹妹推进湖里,周仪妹妹却紧紧抓着吴美人,将她一并带了下去。我不会水,没法下去救人,就只得先去叫人。等我带了人回来,水面上就瞧不见吴美人和周仪妹妹了。”
芍华说着,表情痛苦无比,懊悔自责地道:“早知会这样,我该一开始就叫住周仪妹妹的。我要是不让她跟吴美人走,也就不会有后边的事情了,都怪我!”
“你也别自责了,这事又不是你的错。”郑琉玥拿出了明王府女主人的架势,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上前,想将芍华扶起来。
芍华却摇了摇头,坚持跪在地上,不停地说着责怪自己的话。
有一位命妇道:“吴美人实在是太鲁莽了,仅凭她自己的推测,竟然就和周姑娘动了手。这要是真出了事……唉,真出了事又有什么办法呢,吴美人也差不多没了……”
这才是众人觉得难言的地方。
吴美人是和周仪一道掉进湖里的,二人命运同体,大概都活不了了。
两个人就都死了,谁对
谁错还有谁会在意呢?
众人立刻又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了起来,大多数都是在斥责吴美人不懂事,对周仪表示同情的。毕竟人人都想在明王跟前卖个人情,落点好处。
然而宋湛溪似乎根本没有在听。
他大步走到水潭边,水潭里上来的侍卫们身上都沾了满满的淤泥和水草,散发着难言的恶臭,实在令人作呕。
宋湛溪身形一动,旁边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
转头,对上了顾子述的一双笑眼。
“干嘛?想下去啊?不嫌恶心啊?”顾子述三连问。
宋湛溪没有看他。
他也不愿意相信周仪会被那个吴美人怎么样。可是事实是,这是宫里,吴美人身边有人,但是周仪身边没有。
她形单影只,才会被人有可乘之机。
顾子述知道现在说什么宋湛溪都未必听得进去,只得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向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