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美人哭得这么伤心,周围的人倒是也没多么动容。因为这吴美人只是哭诉周仪杀了自己的哥哥,却没有个前因后果,实在无法让人共情。
太后已然不耐。她在宫中浸淫了一辈子,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宫里的人死的伤的莫名其妙失踪的,简直不要太多。现在这吴美人竟然为了一个和皇宫不相干的人在她的宴会上如此大闹,实在是不合时宜。
今日来的命妇们实在不少,吴美人这么闹,不就是让外人看皇室的笑话吗?
但是事情又闹到跟前了,太后也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她沉声又问:“你口口声声说是她害了你的哥哥,到底为何?她又是如何害的你哥哥?”
“为情!”吴美人高声道,“我们和周仪都在湘州长大,哥哥对周仪一直钟情。但是哥哥生性温和,即便喜欢也只是默默的喜
欢,却还是惹来了周仪的厌恶。周仪怕哥哥对她的喜欢影响到她和陈状元的感情,便找了一个机会将哥哥约出来,然后将哥哥杀死了!”
周仪简直觉得荒谬。
她听说过湘州知州是有个儿子,他那个儿子也的确已经死了。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竟然连死亡原因都能被扣到她头上。
于是周仪想到,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内情。
还不待她深想,太后已经看先了她:“周仪,她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周仪摇头,“我不认识她哥哥,更遑论会为了情之一字杀了她哥哥。我和吴美人素昧平生,她却将这么一件事情扣到我头上,我的确很意外。”
“你当然不会承认!哪个杀人凶手会承认自己杀了人?”吴美人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满是愤恨,“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哥哥就是你杀的!人在做
,天在看!周仪,你所做过的一切,老天都看着的!”
一边的连妃看向吴美人,冷声道:“既然你说是周仪杀了你哥哥,你为何不早与她算账?偏偏等到这个时候才翻起了旧账来?”
吴美人哭得梨花带雨:“连妃娘娘,臣妾也想替哥哥伸冤。可是等料理完哥哥的后事,他周家已经飞黄腾达,举家搬来了京城,摇身一变成了一品太师!我们家只是个小小的知州,又有什么能耐状告太师千金呢?父亲是写过不少状子,可是早就被一层层地压下来了!臣妾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怨气,今日见到她,才彻底爆发以至失态的啊!”
连妃睨着她,又道:“可是周仪只是个女子,那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岁,如何杀的了你哥哥?”
“当然是有人帮她!是陈敬贤帮的她!”
人群中的赵秀秀听见“陈敬贤”三个字,猛地看向
了吴美人,眸中一片锋利的冷芒。
吴美人并未察觉到人群中那一束冷冽的眼神,只想着反正陈敬贤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况且他哥哥本来就是周仪杀了的!
吴美人这话一出,围观众人便觉得,倒是也能讲得通了。
他们早就听说陈敬贤和周仪在湘州的时候就互相爱慕,私定了终身。当时的陈敬贤还未参加会试,自然也没有新科状元的头衔。要是抢的话,未必抢得过堂堂知州之子。
为了不让话本子里被乡绅官僚破坏姻缘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周仪和陈敬贤一道,杀了吴美人的哥哥,这也就说得通了。
连妃看了一眼在场众人,对太后屈膝一礼:“太后,事情也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能只听吴美人一人的话。但是既然吴美人这么说了,也不能坐视不理。不如
将此事交出去,由刑部细查,最后也能有个定论。”
这当然是个好主意,而且契合现在这个场合。要是任由吴美人这样吵闹下去,今日的上巳佳宴,还要不要开了?
于是太后点了点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官吩咐道:“你带着她下去,将此事登记在案,着人细查,再来向哀家回禀。”
女官立刻带着吴美人下去了。
太后进了永康宫正殿,其余众人也不敢再议论什么,跟着太后一并入内。
连妃走到周仪身侧,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我没事。”周仪神色如常,想了想,忽然又问,“请问娘娘,四殿下在哪里?”
“他在宫里,我出来的时候他才刚起。他还小,不必参加这种大宴。”
周仪扬唇一笑:“那可否请娘娘派人将四殿下请来?我想请他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