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审陆裕和的,是刑部右侍郎,姓穆。
此时,穆侍郎正端坐在案几后,一本正经地指着陆裕和发问:“说,你究竟是不是勾结了敌国势力,想在清水阁诗会上行刺?”
周仪挑高眉梢,显然没料到竟然会给陆裕和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陆裕和被打得神志模糊,甚至没有注意到周仪的到来。
陆裕和现在一张嘴就是痛苦的呻吟哀嚎,他哭丧着脸,断断续续地道:“大……大人,真没有……”
“那刑部为何昨日接到举报,说今日的清水阁诗会上会有人敌国势力闹事?结果今天就出了这样的意外,你还说不是你的手笔?诗会上大家都在前院吟诗作对,你为何非要将人叫去后院,你难道不是想在后院刺杀他们,惹来上安城的动荡不安吗?”
穆侍郎手边有块惊堂木,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在桌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又被这空寂的牢房无限放大,唬得陆裕和
差点尿裤子。
他不知道这么大的罪名怎么就扣到了自己头上,勾搭敌国势力,这可是会掉脑袋的啊!
陆裕和吓到不行,立刻松口认了:“大人,我真没勾搭敌国势力,我将他们聚集起来,就是……就是……”
陆裕和咬了咬牙,闭眼道:“就是为了讨好宋三公子。”
穆侍郎眼睛一瞪:“怎么现在又承认了?方才不是还嘴硬得很,说今日之事不是你的算计吗?”
陆裕和有苦说不出。
他当然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是他所为。可要是不承认,万一刑部顺着“勾搭敌国势力”这条线查下去,胡乱给他塞些证据,他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他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至于承认了一开始叫去的是周婳,只是为了不得罪宋锦延。
穆侍郎做出总结:“所以,你是想讨好宋三公子,才引了周婳去后院,想让她和宋三公子发生点什
么,结果却阴差阳错地变成了你妹妹?那你叫去的其他人呢?”
“我只是单纯叫他们去喝茶,想和他们处好一些关系。”
穆侍郎“哦”了一声:“那后来他们参与到了对你妹妹的凌辱中,也就完全是意外了?”
陆裕和咬了咬牙:“是,是意外。”
要是招认就能停止现在的殴打和折磨,他说什么都愿意。
只要别再折腾他了,他真的受不了了。
穆侍郎让人将供词拿过去给陆裕和画押。
周仪此时开了口:“敢问穆侍郎,按照大齐律例,聚众行淫秽之事、蓄意构害他人的,该处以何种刑罚?”
穆侍郎对大齐律例熟悉无比,毫不犹豫地道:“当杖责八十。”
周仪点了点头:“那便行刑吧。”
陆裕和听见周仪清甜悦耳的声音,总算注意到了她。
他的视线因为冷汗而模糊无比,但他还是觉得周
仪清凌的眼神,是那么清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陆裕和忙不迭地求情。
杖责八十,这可是会要了他的命的啊!
穆侍郎却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更何况明王方才特意来了话,必须严惩此人。
穆侍郎和宋湛溪共事,对宋湛溪的审案方式和办公态度十分钦佩。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种习惯,宋湛溪的交代,他一定会分毫不差地办好。
穆侍郎不理会陆裕和的大叫,兀自叫人将陆裕和架出去,开始行刑。
陆裕和这才发现,刚才的责打,和现在的杖责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才几杖下来,陆裕和就感受不到自己下半身的存在了。但是那股疼痛却依然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毛发尽竖,目眦尽裂。
他甚至还说:“本公子是太师府的人,你们掂量着点!”
四周的行刑之人分毫不做理会。
在刑部当
差,什么人没见过?王孙公子都见了不少了,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师表亲。
更何况,人家两位嫡小姐还在一边呢。
周仪和周婳站在一边,周婳有些不忍看,周仪却看得津津有味。
陆裕和从一开始的求饶,到后来的谩骂,再到后来只剩气若游丝地呜咽。
周靖和靳氏赶到的时候,已经打了五十多杖,而陆裕和,早就不知是死是活了。
靳氏飞奔过来,挡在陆裕和身上,撕心裂肺地大喊:“住手,住手!”
与本案无辜之人阻挡,接下来的木杖没有再打下来。
周仪轻嗤一声:“扰乱公堂秩序,明王殿下都怎么处理这种人?”
穆侍郎面色一沉:“将她拉下去!若再闹事,那就一并打!”
霎时间,靳氏哭喊嚎叫、撒泼打滚,整个公堂鸡飞狗跳。
周靖太阳穴跳了跳,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