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拎着漏瑚的脑袋,看向从远处跑过来的少年。
“谢了哈。”
林玉平微微鞠了一躬:“不,我应该感谢您才对。”
“只是顺手的事儿。你要去找怜子治疗吗?”
林玉平摇摇头:“不必了,我随便找一个诊所处理就好,不是严重的伤口。”顿了顿,他补充说,“我还是尽量与你们少接触,怜子不能显得和家人朋友的关系太紧密。”
大部分出身平民的咒术师都与家人关系不怎么好,社会关系同样十分淡泊,怜子也不希望打破这一常识。
对现在的山田怜子来说,与家人和朋友的关系显得越疏远越好。这样,总监会和那个隐秘的敌人就不会把她的家人和朋友视为可以威胁她的把柄。即使与同学和好友联络。怜子也会首选用诅咒加密的通话方式,避免留下记录。甚至怜子还故意当众抱怨过她的朋友发来假的求救讯号,让她不得不中断自己在东京都咒术高专交流会的比赛。
虽然痛苦,却是必要的保护措施。
在总监会眼里,怜子来到咒术高专后,没有和父母通过一次话,没有和他们发过一次短信。哪怕是回北海道休假,也没有去老家札幌。
这一切,林玉平都知道,都理解。
作为被保护的对象,他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他只能拼命帮助怜子去奋斗,希望实现一个不这么残酷的未来。
五条悟歪歪脑袋,突然说:“身为普通人,喜欢上一个咒术师可不会得到好结果。”
林玉平愣了一下。
然后平静地答道:“我知道她永远不会回应我。我们不会在一起,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视若无睹也好,顾左右而言它也好,他早就已经被拒绝过了。还不止一次。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世上的求而不得的事情多了去了!
可太阳依旧升起。
他摸了摸脸上几乎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
比起天狗岳滑雪场那次充满寒意的咒力,怜子的诅咒太温柔了,一点儿也不疼。
“哪怕咒术师将其定性为诅咒,也无法改变它最初来自思念和善意。”
那是缘。
是纪念。
唯独,没有怨憎。
也许,唯一负面的,只有遗憾吧。
五条悟笑了:“你挺疯的,如果是咒术师,也许还挺厉害的……不过,确实,想要在这个地狱一样的世界里活着,所需要的可不止是勇气,有时候,也更需要一点小小的疯狂。”
他用手指比了条细细的缝。
然后把夏油杰抗在肩膀上,转身离开。
林玉平默然以对,拎着立下大功的诅咒娃娃,目送五条悟消失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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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一直都觉得,咒术师得要疯一点儿才好活。
至少与咒灵战斗的时候,得有发自内心的觉悟才行。
要是被正论绑架,被舆论压垮,成为祓除咒灵的机器,那么人生就只余痛苦了。
所以,他对每一届新生都会说,咒术师需要疯狂的特质。
十年来,所有人都听了,默认了。
直到,在山田怜子那里,得到了不同的回应。
“我想……大概是因为,咒术师要做的事情很艰难,因此才需要一股‘狠劲儿’或者‘疯劲儿’?但是,我觉得这绝不是贬义词,而是一种可贵的能力和勇气。其实不论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要做出一番成就,开拓一片天地,创造一个新事物,这种能力都是不可或缺的。
咒术也好,普通的人也好……感悟人生,提取每一刻的喜怒哀乐,把一切好的和不好的都咽下去,嚼碎了,吃透了,才能化为自己的力量,用它披荆斩棘,实现奇迹。
这一点,对于任何人,都一样。
不论是不是咒术师。”
确实。
五条悟感慨。
疯狂来自梦想,只有疯子才会想要拯救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只有疯子才会拯救愚妄短视的凡人。
与人是否会咒术无关。
杰也好……怜子也好……还有他今天第一次亲眼面见的宫川智和林玉平的父亲,本身都是一路人。
只是,方法和思路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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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中,夏油杰的耳边传来了家入硝子的声音。
“话说……不通过喉内镜的途径切断喉返神经,亏你敢做,这可是开胸手术。”
“微创,用的微创,之前说过啦。”山田怜子回答,“宫川医生可是心胸外科的大拿,主动脉夹层啥的都能做,我这点点,小意思啦。”
每个字都是日语,但连在一起夏油杰听着就又想睡过去了。
“五条那家伙都被你吓到了。”
“大概是因为五条老师没有学医?不知道风险可控。毕竟战斗中受伤和在手术台上被人一点点慢条斯理地切肉,给人的观感还是不一样的。”
“那倒是。”家入硝子低笑了一声,“不懂的人,上网络查个头疼脑热都能得出自己活不了多久到结论。”
怜子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本来只想弄明白棘的咒言的机制